林磐穿了一身软滑的熟罗小褂,趿拉着鞋,靠在细藤软靠椅上正挽着袖子削竹管。
一时青楼楚馆纷繁效仿万花楼近期时妆、饮食,连天香楼都偃旗息鼓,不再和万花楼公开叫板。
又见林磐抱怨,忙赔笑道:“公子不知,春花女人手顶巧,莫说我们万花楼,就是内里也难找到和她普通巧手的人。”
金蛋连声承诺,内心揣摩着小耗子这番话,到底摸不透。
树荫里,摇着湘妃竹扇乘凉,吃着在井水里冰镇了一天的西瓜,一边指着花灯摇摆的万花楼,一边摆着龙门阵。
说来也怪,那天闯将出去的林公子,倒似迷上她似的,隔三岔五地来万花楼里,别人不要,非指春花不成。
只要到了夜幕时分,暑气褪却方才有人搬了竹榻,坐到天井下。
金蛋走后,小耗子策画了一会,决意先去春花那边叮咛事件,只走到一半,才拍着脑袋想起,明天春花有客,临时不便。
金蛋接过银子,哭丧着脸抱怨道:“只这点钱塞牙缝都不敷,还要采办那很多最好的,又要雇车马肩舆,哥,我是叫金蛋,但我不是真的金蛋,我孵不出金子来。”
林磐板着脸道:“还不是你们万花楼好生吝啬,甚么活计都让她做,我十返来,九回她都在做活,不是补缀就是攒花做衣,这会子又在忙着做河灯,说是筹办盂兰盆节放灯用。没体例,我只好帮她,好叫她匀些空来陪我。”
小耗子脸一板,正色道:“胡涂东西,给你银子办事,你倒想着剥削梯己,晓得你有孝心,但如果嬷嬷晓得了,吃鞭子事小,撵出去可就全没了。再者说,你哥哥我就缺这点银子使吗?若真是有这份孝心,好好把差事给我办好了,转头我赏你更好的差事。”
小耗子拿着金不换给的两锭银子,扣下一锭,剩下一锭交给跟着他的金蛋,叮嘱他细心办事。
林磐面色不悦道:“依着我看,你们是使唤她使唤惯了。”说动手中的竹枝重重一拍,竟裂为两半。
金蛋赶紧回声,盘算主张,先去玉华楼。
每天朝晨阳亮光得晃眼,晒得地盘起卷,树叶打蔫,知了都躲在树叶前面惜了声,狗无精打采趴在树下吐舌头,青砖石上焦热烫脚,灼得烧心。
林磐觑了他一眼,手里不断,只着匕首悄悄一削,手中的竹枝立即两断。
小耗子暗自一惊,忙笑道:“林公子,刚传闻您来了,小的前来服侍您。”
每年六月十一,各家青楼都会来这里拜神,此时虽过六月十一,万花楼却因繁忙一向未得空来祭拜,拖到明天赋得空。
小耗子干咳一声,对他道:“还不从速去,我另有事去办。对了,如果路过玉华楼,买点杏仁露和萝卜丝饼返来。”
问的话又极其刁钻,不似那些慕名来访的寻芳客,总透着些古怪。
小耗子盘算主张,再去讨点好处,新沏了一盏好茶,送到春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