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眸望着灵前的长明灯，斑斓的脸上俄然满盈出哀思欲绝的神情，双唇微微颤抖，晦涩地吐出话来，倒是如泣如诉，令闻者伤怀哀叹：“玄锦，你就如许毫无沉沦地去了吗？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让我见到……你说过比及战役结束，就带着我归隐山林，在天井里栽满合欢树，比及花开的时候，陪我一起赏识的……你还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现在我这个一心人还好端端地在这里，你又如何能够食言在先……睃”

但是这凄绝的话幽幽吐出口，那湿热苦涩的液体竟然从眼角滑落，蜿蜒而下，落进了浅浅的唇里、脖颈里、衣衫里鸾。

她微微靠前，将娇小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他的怀里，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俄然一撇嘴，“哇——”竟然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泪水滚滚而下，一滴一滴掉在他胸前的衣衿上，将湖水蓝的长袍濡湿了一大片。眼泪不知如何就从眸中滑落下来，无穷委曲的，空前绝后的，欣喜的眼泪，扑簌簌只往下掉，将他的衣衫沾湿了，浅浅一边哭，一边哽咽：“上官玄锦!你不是死了吗？!”

他很快抽出一只手，轻柔地将那小脑袋缓缓贴在胸前，复缓缓下移，轻柔地轻拍她的背，无穷的疼惜和垂怜充满双眸：“我许你的合欢树还未栽，还没有陪你看尽落日，又如何能狠心将你一人弃之世上而单独分开呢？我舍不得啊……”

若不是方才她撒泼似的捶打，底子不会伤了他。她真的不晓得他受了伤，而他呢竟是如此淡定地忍着伤口扯破的痛由她打着出气。

“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薛楚言也不躲，任由她一下一下捶在胸前，只是悄悄伸手复又将她归入怀中，谨慎翼翼地牢固着她因气愤而来回扭动的身子，嗅着她发上的暗香，终是舒缓一口气，放心肠收紧了落在她腰际的手臂。

在这缠绵和顺的拥吻间，她垂垂温馨下来，睇到了他眸中深深弄弄的爱恋，把她的眸底一并感染上这份光辉。

上官玄锦紧紧拥着萧浅浅，低下头，借着满室摇摆的烛光，看向怀里的她，晶莹剔透的眼泪成串地掉下来，似梨花带雨，娇柔中透出一丝倔强，格外令人垂怜。

他的墨发简朴束起，只以白玉簪牢固，愈发显得风韵超脱。风华无双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烛光晖映到他眼眸深处，好似幽黑的夜空，装点着灿烂的繁星，又似清澈的潭水，倒映了夺目标彩霞。

他公然没有健忘当初在西罗皇宫许下的誓词——复国以后，还政于上官玄睿，退隐山林，与她联袂清闲。

此时的她心灰意冷到了顶点，即使澄彻的黑曜石空中如何冰冷，也再不及她内心的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