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柔走着,每一步都那么轻,每一步都那么慢……近了,更近了,她望着阿谁如雕塑普通跪在坟堆前的男人,眼泪渐渐地迷蒙了双眼……他又做错了甚么?他是个军官,他只是做了统统军官都会做的事,他乃至比大多数军官都做得好,但是……他那固执的身材上面到底埋没了一颗多么脆弱敏感的心?
“不可,”李四维浑身一僵,愣住了脚步,声音降落,“死……了的兄弟……还在疆场上躺着……老子不能……不能再把……受伤的兄弟也弄丢了……”
“夷兵似虎豺,长剑碎我身,利镞穿我腮,性命只斯须,节侠谁哀思?功成大将受上赏,我独何为死藳莱!”
宁柔一颗心落了地,目亮光了起来,喃喃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黄化一愣,仓猝追了上去,“宁大夫,你莫急嘛……团长他没受伤……”
李四维愣愣地摇着头,“我明白,我明白……但是,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啊……他们把命都交给了我,但是……但是……我却把他们带向了灭亡……我的心……我的心……好难受……好难受……我甘心死去的人是我,我甘心死去的人是我啊……你晓得吗?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我才是啊……”
一行人急仓促地进了村,抬着伤员直奔村长家,临时卫生所就设在那边。
“宁大夫,快,快,”廖黑牛仓促地闯了出去,“有几个兄弟伤得很重……先看罗安然,他伤得最重。”
李四维悄悄地放开了宁柔,悄悄地望着她,泪痕犹在,声音却变得果断起来,“柔儿,我莫事了,莫事了……你……你先归去吧,我再陪陪兄弟们。”
伍若兰仓猝将她扶住,“柔儿姐,我先扶你回房间歇息吧,等一下,把吃的给你送去……”
“哦,”宁柔一怔,猛地愣住了脚步,回过甚,紧紧地盯着黄化,“他没有受伤?”
宁柔摆了摆小手,已经到了门外,“我去看看团长……也不晓得他返来了没有……”
“团长,团长……”黄化从山坡上疾走而来,满脸欣喜,“找到了,找到了……黑牛他们就在山那边的村庄里……”
“哇,”宁柔一把抱住李四维,放声痛哭,“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死了兄弟们咋办?你死了……我咋办?”
黄化指着李四维,悠悠一叹,“团长他……跪下去……就没起来过,谁都拉不起来,谁都劝不听……”
还债……李四维心中一颤,这债……又如何还?如何还得清!那但是……一条条新鲜的命!足以压垮任何固执的脊梁!
让死去的兄弟入土为安?还是带上活着的兄弟逃命?这是个残暴的挑选!也是李四维必须面对的题目。
黄化感喟一声,“唉,你去了就……”
把宁柔送归去,李四维安步在深夜的小村中,喃喃道:“兄弟们,愿你们……来生……不要再投胎到乱世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