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淳抚了抚手上的镯子:“嬷嬷不是胡涂了,是在这北关城里困得太久了,眼界冻住了。不过没甚么所谓,我们,顿时就归去了。”
贺阮这才一屁股坐在卫子鸢劈面,卫子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天,等她喝了一杯温水和缓过来了,温棋温玉才摆上茶桌,攒了个点心盒子。
卫子鸢给她顺顺毛:“我晓得你不会,空问一句罢了。先给她备好了,只怕年后她就得来拿了。”
卫子鸢黯然道:“不晓得呢,我也是猜,不过八九不离十,大抵过完年吧。”
卫大蜜斯也笑:“细心她哪天恼了你们,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永淳转头看着本身的奶嬷嬷:“女人的事?那也算事?”她似笑非笑,“女人身上流的是皇室和季家的血,不管从哪边论,她都不该是个浅显孩子,这点胆量总还是应当有的。”
卫子鸢知她不信,也不肯信,只好说:“荔枝比你大两岁,过了年就十三了,她毕竟是姓季的,这回,怕是要归去说婚事了。”
卫子鸢哽住,不敢把那四个字说出来,噎了半天道:“寒梅着花未。”
贺阮闷闷不乐:“老是你们俩聪明,打的这些哑谜我也弄不清楚,一会儿梅花一会儿刺绣的。”
蒋嬷嬷看着郡主冷静地想着苦衷,昂首看了紫檀一眼,紫檀悄悄地做了个手势,满屋子的小丫头半晌间退了个洁净。
蒋嬷嬷上前代替了紫棠的位置,粗糙的大手从永淳肩头上抚下来,悄悄地说:“郡主,为了女人,该低头还是要低头的。”
卫子鸢将手里的梅花插入梅瓶中,叮咛道:“去阮姐儿府上递张帖子,就说我明日请她吃茶。”
贺阮回想一会子,小荔枝是说过要给太后娘娘绣一幅百寿图来着。
卫子鸢还不放心:“郡首要回京的事也先别说。”
寒梅着花未?贺阮看着那枝还尽是花骨朵的梅花,默念,君自故里来,应知故里事。
“还能去哪儿,回京呗。”
卫子鸢摇点头:“不晓得,季府的事谁敢探听。”
卫夫人赶紧让人进了屋,只看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面庞冻得通红,怀里捧着个梅瓶供着枝黑黢黢的梅花。
卫子鸢歪过身去:“娘亲姐姐还拿我当个小孩子呢,我们都拿小阮当亲妹子,那里就玩弄她了。”
贺阮炸毛:“我是那样的人吗!”
贺阮是卫子鸢的手帕交,天然也就熟谙了季荔宁。郡主喜她浑厚敬爱,常常把她叫进府来,宫里赏的东西也常常一式三份,卫家一份贺家一份。
贺家祖上是前朝皇商,虽名字上扯了个皇字,也算富甲一方,但前人贱商,子孙不得入仕。比及本朝初建,贺阮的祖宗们忙不迭地把大半个家底给了元帝做谋反本钱,幸亏此次马屁拍得及时,天下安宁以后,贺家公然得了个官身。这几代下来,一代富商的风景不再,贺氏一族却频有子孙入朝仕进,贺阮的爹贺闵就是考了武举,展转千里来到北关重镇做昭信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