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候以后，我带着韩笑卿回了王府，在湖边的亭子里摆上一壶酒。韩笑卿坐下以后，眼睛就没有再分开过湖里已经谢了一半的荷花。酒喝在嘴里，一点味道都尝不出来。我有满满一肚子的题目想问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不住斟酒。他感喟：“想不到，我这辈子，还能有机遇在这亭子里喝酒看花。”

我顺着问：“韩大人当年想必常来此处罢？”

我说：“韩大人，你现在就给崔大人回个信吧，就说我们这也没啥停顿，叫他渐渐来，说得越惨越好。”

我一咬牙：“去！”

我及时扭开首免得把口水都喷到前面的档案上，打完喷嚏了才发觉前面不知甚么时候多了一袭蓝色官袍。我正要说“对不住”，就听到韩笑卿的声音在问：“王爷您这是――”

我当然明白是如何回事。罗耀祖面上不过是一个正五品的府尹，但是他别的一个身份，是苏明章的的大妹夫，苏青溪的大姑父。

他走过来一步，从我前面顺手抽了张纸，长叹一声：“王爷您看卷宗，或许看到的不过是死的白纸黑字，鄙人官看来，这当中却藏着无数永久不能翻身的冤魂。”

“啊――嘁！”

十四天以后，崔叔闻解缆后寄返来的第一份公文终究送到了大理寺。

这一坐，竟然就坐到了日沉西山的时候。晚风一吹，脑筋终究复苏了些。侯叶来问我是要现在用晚餐还是先热着稍候再用，我点头：“晚些再吃吧，你去叫何昭叫来，我有话说。”

崔叔闻寄返来的公文上面，只要公事公办的两句话――他到了东宁以后就开端调查罗耀祖，现在临时没找到甚么证据。

我说：“韩大人，本日早朝，又有三人联名上奏保罗耀祖……这些天零零散星的加起来，也有二十多个了。”

第二天早朝过后，我递牌子进宫求见父皇。从激烈的阳光下进到那阴风阵阵的文澜阁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行完礼，眼睛总算适应了室内阴暗的光。父皇就坐在那书桌前面，斜倚着一个鼓鼓的靠垫，一手拿着一本折子，另一手手指闲敲着桌沿。他仿佛早就推测了我会来，叫我平身以后，张口就问：“说吧，想去那里？东宁，还是大理寺？”

全都是废话。

我……竟然会觉得他是为了避开我……

我手一抖，手里的纸张都掉在了地上。

韩笑卿和崔叔闻整日里眉来眼去，我固然不太明白他们是如何一回事，但直觉地感觉他是崔叔闻能够信赖的人。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小迢”，是崔叔闻。

现在，我终究能够帮他把绊脚石都踢走。

以是我也信他。

罗耀祖人在东宁，亏空的，天然是要送到万远川军中的军饷。这事三年前就被人捅了出来，可万远川拿他没体例。现在父皇给万远川增了二十万的兵，万远川有底气说话了，连上三道奏章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