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的手冻得通红,夏季的皮肤脆弱,一根木刺划破了他的手指,殷红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里,仿佛盛开的梅花。
直到确认伤口里的脏东西都出来了,赵大玲才拿出他的手指。她看着长生的眼睛,神采当真地一字一字说道:“在我的眼里,你比任何人都洁净。”
提起母亲,长生脸上的线条刹时和顺下来,“是啊,我娘亲很疼我,家里有很多的丫环和仆妇,但是我身上里里外外的衣服和穿的鞋袜,娘亲必然要亲手筹划,偶然候为了给我赶一件衣服,她会熬几个彻夜。我劝她‘让底下的人做是一样的。’但是我娘亲老是说,谁做她都不会放心,只要本身做才内心结壮。”
长生从手掌中抬起尽是泪痕的脸,神采绝望而怅惘,“我活着是他们的屈辱,我宁肯当初跟他们一起去死,也好过让他们身后的名誉因我而蒙羞。”
长生看着那双鞋,没有伸手去接。赵大玲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晓得他的心结太重,画地为牢很难走出来。不过颠末这半年多的时候,她也摸清楚了长生的脾气,晓得如何对于他。长生心软,只要拉下脸来向他抱怨求安抚,他必定会临时忘了本身的事儿。
赵大玲围着他转了两圈,不满足于他简朴的伸谢,“和缓吗?舒畅吗?不顶吧!不硌脚吧!……”她实在只是想引他说话罢了。
赵大玲刹时满血重生,将一双鞋塞到永内行里。长生不敢再推委,怕她真的会再熬几晚做鞋,再扎满手的针孔,只能低头坐在柴堆大将露着脚面也磨破了鞋底的陈旧鞋子脱掉,他的脚踝生得纤细秀美,赵大玲第一次看到连脚都长得这么都雅的人。长生将冻僵的脚伸进新鞋子里,鞋子不大不小正恰好,厚厚的棉絮,软硬适度的底儿。穿戴新鞋他舍不得踩地,还是赵大玲一把将他拉起来,“不逛逛如何晓得是不是合脚呢?”
“天底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心肠。”赵大玲感慨道,她不由想起了本身远在异世的母亲,也想起了整天骂她却心疼她的友贵家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首《游子吟》,真是道尽了慈母心。”
长生羞怯地扫了她一眼,脸上的红晕一向沁到了脖子上。赵大玲刚强地伸动手,直到他红着脸鼓起两腮在她手指上吹了一口气。暖和的气流拂过指尖,又从指尖淌到了心底。赵大玲装模作样地摩挲了一动手指,“果然不疼了。”又殷勤地把鞋举到他面前,“尝尝合分歧适。”
长生局促地手脚都不知如何放,在赵大玲鼓励的目光下走了两步,方低声道:“很合适,感谢你。”
“不,你错了。他们不需求你了偿恩典。”赵大玲顾恤地握着长生肥胖的肩膀,“他们只要你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