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二年余,生方夜读,孝儿忽入。生辍读,讶诘所来,孝儿伏地怆然曰:“家君有横难,非君莫救。将自诣恳,恐不见纳,故以某来。”问:“何事?”曰:“公子识莫三郎否?”曰:“此吾年家子也。”孝儿曰:“明日将过,倘携有猎狐,望君留之也。”生曰:“楼下之羞,耿耿在念,他事不敢与闻。必欲仆效微薄,非青凤来不成!”孝儿零涕曰:“凤妹已野死三年矣。”生拂袖曰:“既尔,则恨滋深耳!”执卷高吟,殊不顾瞻。孝儿起,哭失声,掩面而去。生如青凤所,告以故。女失容曰:“果救之否?”曰:“救则救之。适不之诺者,亦聊以报前横耳。”女乃喜曰:“妾少孤,依叔建立。昔虽开罪,乃家范应尔。”生曰:“固然,但令人不能无介介耳。卿果死,定不相援。”女笑曰:“忍哉!”次日,莫三郎果至,镂膺虎皆,主子甚赫。生门逆之。见获禽甚多,中一黑狐,血殷毛革。抚之皮肉犹温。便托裘敝,乞得缀补。莫慨然解赠,生即付青凤,乃与客饮。客既去,女抱狐于怀,三日而苏,展转复化为叟。举目见凤,疑非人间。女历言其情。叟乃下拜,惭谢前愆,喜顾女曰:“我固谓汝不死,今公然矣。”女谓生曰:“君如念妾,还祈以楼宅相假,使妾得以申返哺之私。”生诺之。叟赧然谢别而去,入夜果举家来,由此如家人父子,无复猜忌矣。生斋居,孝儿时共谈宴。生嫡出子渐长,遂使傅之,盖循循善教,有师范焉。
明日使弟二郎奔告羽士。羽士怒曰:“我固怜之,鬼子乃敢尔!”即从生弟来。女子已失地点。既而仰首四望,曰:“幸遁未远。”问:“南院谁家?”二郎曰:“小生所舍也。”羽士曰:“现在君所。”二郎惊诧,觉得未有。羽士问曰:“曾否有不识者一人来?”答曰:“仆早赴青帝庙,良不知,当归问之。”去少顷而返,曰:“果有之,晨间一妪来,欲佣为仆家操纵,室人止之,尚在也。”羽士曰:“便是物矣。”遂与俱往。仗木剑立庭心,呼曰:“孽鬼!偿我拂子来!”妪在室,惶惶无色,出门欲遁,羽士逐击之。妪仆,人皮划但是脱,化为厉鬼,卧嗥如猪。羽士以木剑枭其首。身变作浓烟,匝地作堆。羽士出一葫芦,拔其塞,置烟中,飗飗然如口吸气,瞬息烟尽。羽士塞口入囊。共视人皮,端倪手足,无不备具。羽士卷之,如卷画轴声,亦囊之,乃别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