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两少年出迎,华裳夺目,丰采美妙,揖生入。见一叟南向坐,东西列数筵,客六七人,皆似贵胄;见生至,俱起为礼,叟亦杖而起。生久立,待与周旋,叟殊不离席。两少年致词曰:“家君衰迈,起拜良难,予兄弟代谢高贤之屈驾也。”生谦谢。遂增一筵于上,与叟接席。未几歌女作于下。座后设琉璃屏,以幛内眷。鼓吹高文,座客无哗。筵将终,两少年起,各以巨杯劝客,杯可容三斗;生有难色,然见客受,亦受。瞬息四顾,主客尽釂,生不得已亦强尽之。少年复斟;生觉惫甚,起而辞职。少年强挽其裾。生酣醉逖地,但觉有人以冷水洒面,恍然若寤。起视,来宾尽散,唯一少年捉臂送之,遂别而归。后再过其门,则已迁去矣。
长山王公子瑞亭,能以乩卜。乩神自称何仙,乃纯阳弟子,或云是吕祖所跨鹤云。每降,辄与人论文作诗。李太史质君师事之,丹黄课艺,理绪明切;太史揣摹成,何仙力居多焉,故文学士多皈依之。每为人决疑问事,多凭理,不甚言休咎。
自郡归,偶适市,一人自肆中出招之饮。并不识;姑从之入,则座上先有里人鲍庄在焉。问其人,乃诸姓,市中磨镜者也。问:“何了解?”曰:“前日上寿者,君识之否?”生曰:“不识。”诸曰:“予出入其门最稔。翁,傅姓,不知其何籍、何官。先生上寿时,我方在墀下,故识之也。”日暮饮散。鲍庄夜死于途。鲍父不识诸,执名讼生。检得鲍庄体有重伤,生以行刺论死,备历械梏;以诸未获,罪无申证,颂系之。年余直指巡方,廉知其冤,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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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史氏曰:“幕中多此辈客,无怪京中丑妇巷中,至夕无闲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