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泰不敢拿些学问高深的书来充门面,在夺目的父亲面前,只会立马被看破,以是他老诚恳实道:“是一些山川纪行,另有郭璞的《水经》。”
临安公主顿时闭嘴,不敢再吱声了。
如果说天子俄然让宗子去工部办差,仅仅是酒醉后的心血来潮,那么接下来的生长就更令人吃惊了:就在寿宴的隔日,宫中下旨,曰皇宗子贺泰诚恳悔过,且因反贼乐弼兵临城下时,守城有功,封鲁国公,赐原鲁王府邸居住,入工部协办差事。
幕僚拱手:“殿下别见怪,只是您的心机,鄙人能看出来,陛下又怎会看不出来?在您眼中,皇宗子的确鲁钝,可在陛下眼中,那又何尝不是一片赤子之心?”
既然天子息事宁人,不肯究查,世人也都见机地不再提,婉转乐声复又奏起,舞姬重新入场,一派和乐融融,仿佛之前的风波从未产生。
贺泰手忙脚乱擦了眼泪,请罪道:“此事是儿子痴顽,让您烦心了,还请父亲再给儿子一个机遇,重新献上寿礼。”
贺穆他们从速跟着跪下请罪,其别人也不敢再看热烈,纷繁起家,劝说天子息怒。
齐王正想出言讨情,就听天子道:“你是有错,错在受人蒙蔽,不知明辨是非,十一年前如此,十一年后还是如此。”
不料天子又问:“读的甚么书?”
那会是齐王的那一幅,还是本技艺里头这一幅?
贺泰脚一软,当即瘫倒在地,口中连连道:“断不成能、断不成能……请陛下明鉴,我明显看了很多遍,的确是钟繇真迹啊!”
天子嗯了一声:“既是如此,明日起,你就去工部办差吧。”
齐王赶快领命,呈上他本来也筹办作为寿礼敬献的《玉台赋》。
贺秀小声问:“如何办?”
天子又问贺泰:“你的该不会也是在同一间铺子买的吧?”
万一父亲手头那幅是假的……
天子趋近前细心打量,微眯起眼,鼻尖几近碰触到绢纸,世人屏息凝神,恐怕滋扰了他的思路。
现在果然闹出假货之争来,他顿觉面前一黑,双腿发软,几近站不起来,还是中间贺秀搀了他一把。
想想畴前过的那些日子,贺穆没法设想他们重新被贬归去的风景。
贰心中懊悔难当,忍不住哽咽堕泪。
“父亲,快谢恩!”贺穆在中间小声提示。
临安公主转头看两位兄长神采惨白的模样,仗着本身是女儿,便开口道:“陛下,不管真假,都是兄长们的一片孝心……”
他又问齐王:“你这幅真迹,又是从那里淘弄来的?”
孰料贺融面色淡淡,殊无半点对劲之色。
幕僚道:“皇宗子的笑话,别人看得,您与卫王却看不得,因为你们是兄弟,兄弟是要守望互助的,丙申逆案以后,陛下最忌讳的,就是兄弟阋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