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大汉的面皮黑里透紫,闷了一会儿,渐渐地说:“五十两太少,五百两如何样?”公子大感不测,只一愣,哈哈笑道:“好小子,你他娘的想诈赌对不对?你举高赌注,骗我知难而退,哈,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一招手,身边的豪奴递上一个荷包,公子将口袋向下,倒出二十多个小金元宝,粗粗一算,少说也值六百两银子。人群响起窃保私语,个个盯着元宝,透暴露羡慕神情。
跟了数里,垂垂繁华起来,河边游人如织,河上画舫成行,青楼上红袖乱招,莺歌燕语,欢笑不断。
少年公子本想上前,见这景象,迟疑不决,忽听瘦子呵呵一笑,放开双腿,大踏步走起路来。豪奴被他一带,纷繁随之向前,有的一蹦一跳,有的倒拖于地,三人极力挣扎,可都是白搭工夫。那模样又古怪、又风趣,世人见所未见,开初只是骇然,跟着收回一阵阵轰笑。笑声一阵响过一阵,三个主子又羞又气,恨不得打个地缝硬钻出来。
瘦子拿起钉板,送到世人之前,笑嘻嘻地说:“请看,请看……”乐之扬也忍不住摸了一下,公然是精钢所铸,若无百斤之力,休想将其扳直。他听席应真说过,娘家的横练工夫,练到必然境地,开碑断石,刀枪莫入。黑大汉如此了得,想必也是娘家妙手。只不过,席应真又说了,横练工夫赶上内家妙手,以气攻气,必定要吃大亏。
敲锣的是一个肥胖大汉,他丢了铜锣,拎起一只大铁锤,脸上笑容可掬,肚皮又大又圆,走起路来,肥肉嘟嘟乱颤。胖汉走到黑汉身前,看了看,忽地抡圆铁锤,向着钉板狠狠砸落,当啷一声,钉板向下一沉,精钢锻铸的锥刺纷繁弯折。
黑大汉一愣,转头看那瘦子,吹起胡子怒道:“胡说,这把剑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瘦子呵的一笑,蓦地止步,叫声“滚吧”,豪奴拳脚一松,身不由己向前甩出,分从三个方向,飞向阿谁公子。公子面前一黑,就被数百斤身躯压鄙人面,只觉百骸欲散,顿时收回一声惨叫。
乐之扬看得咋舌,猜想男人用了某种把戏,但是何种把戏,却又想不出来。正想着,男人收起火焰,托着铜盘四周讨赏,只听丁零当啷,半晌间铜钱装满了一盘。乐之扬一时欢畅,丢了半两重一块碎银。男人瞥见,笑嘻嘻地冲他连连点头。
“卜留。”秋涛看了瘦子一眼,冷冷说道,“你晓得今晚惹上了谁吗?”
“他叫朱高煦。”秋涛淡淡说道,“他的老爹是燕王朱棣,他老妈是徐达的女儿。”
瘦子嘻嘻呵呵,走了一圈又是一圈,越走越快,呼呼生风,主子们开初叫骂不已,垂垂哀号起来,吸住的手脚变红变肿,眼泪鼻涕也流了下来,身子几不沾地,纸鸢似的飘了起来。少年公子站在一边,手握短剑,盯着四人,两眼发直。他自知赶上高人,但平生豪贵,极少亏损,不甘心就此退走。正踌躇,先前的吐火男人站起家来,咳嗽一声,随口说道:“老卜,闹够了吗?别忘了另有闲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