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能够留下来。”苏北秦身形肥胖，他身上的衣服并不称身，但也许是因着他风俗性挺直的腰背，看起来并不违和，甚而带着凛然的意味，“我并不是愚忠，我也明白这天下总有一天必会易主，你能够并不是最合适的那小我，但我情愿尝试一次。”

武惟扬大惊，“我可没有让他们折腾先生，先生本就文弱，我怎会忍心？！”

苏北秦冷冷道：“你不是缺个师爷么？”

苏北秦微微垂下眼，沉默了半晌，俄然反手紧紧捏住了武惟扬的手，武惟扬一惊之下，下认识便要去捏苏北秦的手腕，但很快节制住了，苏北秦像是毫无所觉似的，短促地问道：“你……你是惟武王。”

武惟扬睁大眼睛，“甚么来由？”

武惟扬见他模糊冲动起来，赶紧上前扶着他为他顺气，一面道：“先生何必如此叫真，你身子还虚着，可不能如许动气。”

苏北秦慎重地答复道：“为了天下百姓。”

武惟扬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北秦，叹道：“我本来觉得苏先生倒是个朴重廉洁的君子……不过我实在对苏先生非常中意，倒是无妨向你奉告一二，你说的没错，我缺的可不止是名师爷，你晓得我最想要的东西是甚么？”

苏北秦不过是一时气急，他缓过气来，便又是一副冰冷凉的模样，他让了让武惟扬为他拍抚的手，正色道：“还请武君为鄙人释疑。”

他圆润的眼睛在紧闭着门窗的房间里显得极亮，看起来便如同一只涓滴不粉饰**的野兽，“四儿说苏先生想见我一面，不知有何要事？”

屋子里满盈着一股浅淡的药香，苏北秦固执一卷医书，神情倦怠地倚靠在床头，他的神采还是惨白，眼睫懒洋洋地垂下，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

武惟扬排闼出去时，动静并不小，但是苏北秦好似真的睡着了，颀长的睫毛一动不动。武惟扬皱着眉捂了捂口鼻，道：“怎的也不开开门窗，屋子里一股子药味。”

苏北秦稍稍抬眼看了他一眼，斯斯文文隧道：“武君多虑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虽是问句，但苏北秦的语气却非常必定，武惟扬笑了起来，暴露一个酒窝来，“此话怎讲？”

苏北秦身上一片冰冷，他固然年纪尚轻，却明白如许一双手到底是甚么人才会有的，他曾经在振国将军的府邸上做过客，老将军不入疆场多年，将行大礼的苏北秦扶起来的手上却有着与武惟扬一样的触感，那是多年兵马留下的陈迹，即便在纸醉金迷的都城呆上多少年，那手上的沧桑与血气也不管如何消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