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椿真人嘴角没个端庄模样的笑容忽而收敛了,半晌后,他用近乎寂然的态度指导了程潜的去处:“让程潜去住边亭吧。”
实在程潜第一次见他大师兄本人的时候,是惊为天人的。
那人模样尚且青涩,骚气却已绝顶,只见他一身乌黑的缎子袍,上面绣着谁也看不见的暗纹,只要活动间光影变动,才显出一点流光溢彩的端倪。他活似没骨头似的往雕花椅子背上一靠,眼皮半垂着,一手撑着下巴,散开的发如泼墨。
来时路上,雪青说过,木椿真人安排他去住清安居,是让他清心安神,程专内心模糊有些别扭,不肯承认本身心不安神不宁,现在到了大师兄住处,他抬头瞥见“和顺乡”三个字,一颗心终究放在了肚子里――看来不是贰心神不安,而是师父老胡涂了。
“这是我们山上的边亭,又叫清安居,传闻之前掌门在这里住过,厥后空出来了,也做过斋堂。”雪青轻缓地解释道,“三师叔晓得甚么是斋堂吗?”
因为这一点自惭形秽,程潜自发地采纳了抵抗,他下认识地绷住了脸,挺直了腰背,紧紧地将本身的猎奇与没见地藏得一丝不露。
等等,甚么叫做“像为师一样”?
不消说目瞪口呆的韩渊,就是一起以来很有些自矜的程潜,也奥妙地生出了些许自惭形秽。
当世修真门派品类繁多,但此中货真价实的王谢朴重与邪魔外道都少之又少,遍及九州的大部分是野鸡门派。
总之,木椿真人胜利地将两个小弟子头上陋劣的雾水滴化成了一滩厚重的浆糊。
像雪青之类的道童,本来都是严家的家奴,精挑细选了一批送到山上供门派差遣。
恰好他娘得理直气壮,如许不男不女,看起来竟然也没甚么违和。
程潜灵敏地闻声了“我家”俩字,再遐想起这些道童们对掌门亲热不足恭敬不敷的态度,内心更加迷惑起来。
“骄奢淫逸”四个字,除了当时大师兄年方十五,还没有“淫”的胆量,剩下“骄”“奢”“逸”三个字,他是一个不落,全坐实了。
竹林想来有些年初了,连过往轻风都能给染就一番翠色,全部院子就仿佛置身竹海中,绿得有点清心寡欲。
他仿佛是长得比别人晚一些,声音里少年人的味道没来得及褪净,加上掺杂着些许撒娇的口气,听起来更加安能辨我是雌雄。
院门口挂着两盏长明灯,也是刻着符咒的,但比程家阿谁“传家宝”精美多了,光晕温和,风吹不动,人走不惊,一左一右,清幽旷远地夹着中间一块门牌匾额,上面写着“清安”两个字。
“边亭”并不是一个亭子,而是一个位置很偏的小院,有些离群索居的意义,院墙一侧有条小溪不动声色地颠末,另一侧则是一大片竹林,温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