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扁舟分开楼船,舟上一个白袍男人负著双手,後面跟著两名亲随,泛水而来。他四五十岁年纪,鬓角华发初生,颌下一丛长须墨染一样乌黑,双目如同紫石,神情不怒自威。舰队上林立的军士望著他孤舟驶过,都鸦雀无声。
扁舟靠近画舫,舫上的主子赶紧放下舷梯。梯尾还未触到舟上,萧侯一脚踏出,仿佛踩到虚空中的台阶般悬空升起,接著安闲踏在梯上。
侍中大人呢?
萧遥逸嘟囔道:我晓得你想说甚么——我长得像我娘不可啊?
枯弈无趣,不若赌上些彩头。
王处仲举觞,扬首饮乾,然後抄起龙牙锥,在唾壶上击节高歌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萧遥逸紧盯著画舫。後面秦会之向易彪使了个眼色,悄悄把晋帝移到另一条船上。萧遥逸明晓得他们在背後拆台,也得空理睬。
萧侯紫石般的目光停在王茂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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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太傅拿起一柄羽扇渐渐摇著,不知萧侯欲与那个对弈?
那些士卒如同最虔诚的兵士望著本身的统帅,眼中充满崇慕和热忱。仿佛只要他一个手势,便能够毫不踌躇地为他去死。本来萧侯在晋**中的声望,才是小狐狸最大的本钱。
坐吧。王茂弘揉了揉眼睛,慢吞吞道:萧侯好雅兴,天高云淡,来湖上踏秋。
萧侯袍袖一拂,盘上百余枚棋子呼喇一声被一举清空,却留下星位吵嘴相对的四枚座子,就像刚摆上一样整齐。而本来吵嘴稠浊的棋子被他一拂,在盘下分红两处,黑者纯黑,白者纯白,涓滴稳定。
程宗扬同意地点点头,你娘必定是个超卓的大美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深居简出的少陵侯。看到那些士卒的眼神,他才明白萧遥逸那里来的信心。
萧遥逸哼了一声,望著扁舟的眼睛暴露一丝体贴,明显萧侯亲身出面,在他料想以外。
王处仲头也不抬地说道:萧侯既然持白,便请先行。
王处仲屈指一弹,一枚黑子在空中划了个圆弧,点在白角三三位的禁手。
州府兵是他组建的!他部下的荆州兵,气力不弱於禁军!萧遥逸沉著脸道:我说那些人如何都是荆州口音。王处仲领兵时就善于水战。我早该想到,老阉狗敢在宫里对于大蜜斯,必定是筹办好要脱手!只不过让我抢先了一步。
王处仲长歌不断,意态豪宕,怀中盛饰的美妓扬起脸,暴露崇拜而倾慕的眼神。
好!好!好!
王茂弘仿佛衰老很多,满头白发萧然,低叹道:四哥,何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