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目光同时射了过来。那些太乙真宗的门人雁行守在船头，抢先一名男人身材高大，双臂极长，浓眉下一双眼睛凶光四射，跟他比起来，阿谁行事狠辣的赵行楷还能称得上道貌岸然，而这几个若不是披着太乙真宗的道袍，的确就是一群凶强霸道的悍匪。

程宗扬不忍地撇撇嘴，暴露怜悯的眼神。那酒坛的坛口看上去比元行健的脑袋还小了一圈，真不晓得武二郎是如何扣出来的。

凝羽却面露讶色，“姓文的参军？影月宗的文泽？”

凝羽高低打量着程宗扬，明显不信赖这个发卖/淫/具的无良商贩，会和森严勇决的左武军拉上干系。

“为甚么呢？”

祁远神采凝重起来，“是太乙真宗！”

元行健跨前一步，毫不客气地斜身用肩头一扛，挡在程宗扬身前的祁远安身不稳，踉跄几步，“扑嗵”跌进河里。元行健视若无睹地盯着程宗扬，森然道：“林教御让你现在就去。”

程宗扬道：“出了朝霞，就是好天？”

“这条水是紫溪。”祁远敞开衣服，舒畅地坐在船头，“再往前，整条溪水都是紫红色的。”

武二郎一坛酒喝完，躺在船面上呼呼大睡。落日西下，天涯光辉的雲霞与灿艳的长河仿佛连为一体，身下的船体跟着长风，朝雲水相接处行去，水光雲色交相辉映，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幻。免费小说

程宗扬觉得他说的是“蔺教御”，他本身对蔺采泉没有甚么恶感。只不过那老头看上去仙风道骨，教出的弟子不是凶险暴虐，就是行事霸道，可见他白叟家也不是甚么好鸟。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程宗扬抬高声音，神采非常慎重。

凝羽道：“影月宗是一个小教派，善于用水镜传送讯息。文泽在影月宗号称出类拔萃，传闻他利用水镜，能瞬息之间将讯息通报到数千里外。六朝最大的几家商馆竞相出重金招揽，可文泽却投身军伍，做了王哲帅帐的参军。你竟然能和他做买卖……”

几名保护喝道：“太乙真宗的就敢在这里耍横吗？”

太乙真宗名头固然不比当年，毕竟是王谢正道，光天化日之下找上门来，如果遁藏，未免折了白湖商馆的面子。祁远升起商馆的旗号，一面大声道：“白湖商馆在此，岸上是那里的朋友？”

祁远一怔，“这我就不晓得了。”

祁远笑呵呵道：“老祁走过这么路，夏天看到朝霞，第二天还没下过雨。”

元行健虎视眈眈地地盯过来，“你就是程宗扬？”

岸边最大一块岩石长达数百丈，沿岸连缀不断，色如长虹。舟行河上，仿佛划入残暴的朝霞中。

祁远内心打了个突，他还不晓得程宗扬竟然是从草原返来的，想起王哲身故的传闻，当下更加客气，“不知尊驾找他有甚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