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接到胡林翼的信后,借口赴京会试,向骆秉章辞职,抱恨分开长沙,回湘阴小住几天后,便只带着一个仆人,冒着酷寒轻舟乘船,北去宿松找曾国藩庇护。
曾国藩实在是不想入川的。遵循谋取东南的既定计谋,曾国藩想打击安徽,但朝廷一向不把湘军视为剿除承平军的主力,只叫他共同绿营,对于已经成了流寇的石达开。
樊燮大步踏进签押房,没见到骆秉章,只见到左宗棠正在低头措置公事。
宝庆之战后,曾纪泽放走了石达开,左宗堂代湖南巡抚骆秉章给咸丰天子写了一封悔过书,上奏清廷说“官军虽兼程行走,终未能速到贼前,截其窜路。此则臣思虑所未到而深为惭恨者也”,有人向朝廷告恶状,说左宗棠统辖湖南军政大权,和承平长毛有一腿,用心放走了石达开,犯了欺君罔上的大罪。
“少荃啦,这等大事,不准信口开河。朝廷已对江宁逆贼撒下了天罗地网,你何故知下江宁者非我莫属?”曾国藩打断李鸿章的话,他转头问曾纪泽:“纪泽,你说四川不成去,不能去,事理在那里呀?说说看。”
曾纪泽双目晶亮,神采奕奕,答复说:“四川不成去,也不必去。咸丰六年逆贼内哄后,江西已渐为湘勇光复,逆贼权势只在苏南、皖中两处较为强大。与长毛决斗的首要疆场,也只要这两处。现在石达开跑到广西,能够说气数已尽,广西地盘瘠薄,养不了那么多军队,时候一长,他就会众叛亲离。长江两岸,我们每复一城池,长毛气势辄消一分。“
这一日,樊燮带着几个亲兵入城,径直来到湖南巡抚衙门里。巡捕见是樊镇台,不敢怠慢,忙进内通报。
咸丰天子之前也不晓得左宗棠,见到官文这道奏章,大为吃惊,怒不成遏,当即在奏章上朱笔批道:“湖南为劣幕把持,可恼可爱,着细加查明,若果有犯警情事,可当场正法。”
和樊燮一起状告左宗棠的,另有湖广总督官文,樊燮是官文五姨太娘家的亲戚。
曾国藩这时办事也比较圆融,为不使咸丰天子不悦,他尽起在建昌的水陆两支人马,渐渐踏上赴川的门路,走得相称之慢,一天也就行进十来里路,不时还以气候启事原地休整。
但是,这个时候咸丰天子仍然很忌讳汉族将领获得督抚实权,湘军的统兵大将中,只要江忠源和胡林翼做到巡抚,总督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做过,江忠源死了,胡林翼还能够节制,咸丰天子实在不肯将督抚实权授予第三个湘军将领,那样对爱新觉罗的江山统治有害。
当时,曾纪泽已经重新回到了曾国藩的身边。
几个月后,当曾国藩的人马刚走到武昌,就接到了咸丰天子的上谕,命曾国藩暂驻湖北,与官文、胡林翼商进剿皖省之计,援川军队从湖南选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