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前的一大早，曾国华和曾国荃调集了步队训话。曾纪泽察看了一下湘军的体例，现湘军大抵上仿照明朝抗倭名将戚继光带领的戚家虎帐制，以营为根基单位，每营有一个营官，四个哨官，五百勇丁。这两千乡勇，被编成了四个营。

这几年，都是秦月照顾曾纪泽的糊口起居。

台下的湘勇们听了曾纪泽的话，感觉很有理，纷繁表示出了家门就都是兄弟，在外好照顾。

曾纪泽现，这些营官多是曾家同亲的儒生，兵士则招募湘乡和衡州一带农夫，穿戴粗布衣服，满口黄牙。湘勇端方，天未明就得吃罢早餐，有仗兵戈，无仗练习。因为练习了一年多，这些穿戴湘勇打扮的团练，站姿也另有模有样，战役力应当不比绿营的旗兵弱。

秦月有点不懂曾纪泽的话，问道：“公子，你能带上我么？我在曾府，除了你，也没有别的朋友。在路上，我也好持续照顾你。”

曾国荃对湘勇发言，一副衡阳土话的调子，他没有效曾国华那样文绉绉的说话，也不讲修身齐家之类的大话，而是农夫们都听得懂的大口语，台下的乡勇们纷繁群情，窃保私语：“曾大人这讲的都是大实话，我们冒死当兵，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求官财么？”

曾国荃讲完话，让曾纪泽也讲两句，曾纪泽没有推迟，他想了想，对着台下的湘勇们说：“我年纪固然小，但也传闻过疆场的残暴，以是对我们湘军而言，连合是要的。我爹说过，到了疆场，我们就都是自家兄弟，就像自家兄弟打斗，我们要相互帮手，伸出援手，不帮手自顾逃命的人，那就是不能入祖坟的孬种。刚才我九叔也说了，投了军，‘死比活要轻易’，以是兄弟们最要紧的是连合，大师相互帮手，活下来！”

曾纪泽看了看这四百人，步队还真是不整齐，很多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曾纪泽看了一眼最后一排的一名少年，那位少年皮肤乌黑，个子不高，脑袋还挺大，怀里还抱着一条老黄狗。曾纪泽走到他的面前，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曾纪泽正想要说话，此时，曾国荃咳嗽了一声，用严峻的目光横扫了一下全场的勇丁，道：“弟兄们，我来讲几句，你们为甚么要当兵？我看无外乎两点，一是混口饭吃，上疆场杀敌立军功，升官财，光宗耀祖，为妻儿后代谋福；二是不再受人欺负，死也要死得值得。这年初，死比活要轻易！大师想一想，现在长江流域满眼瓦砾，各处白骨，江南很多处所，二三十里地都不见火食，皖南地区道殣相望，昔日温饱之家，大半成了饿殍，江西数百里，不闻鸡犬声，野无耕作，村无炊烟，惟见饿民僵毙于道，市人肉已相食。我们当兵，就没人再敢随便欺负我们，我们有枪有炮，便能够抢粮抢钱抢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