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现在的狄幽更合适燕云母亲对于合格儿媳的定义，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官宦人家的后代不能有太多后代情长；另一句话是，不要像父亲一样，只晓得打打杀杀，太朴重了不好，凡事要藏着一点。

燕龙哽咽着，眼角有泪，如血。

在十多名军士的吃力鞭策下，龙头关厚重的城门缓缓合上。

丑时。

“大哥，小弟此番夜袭敌营，乃是智取，何险之有？一旦找到敌酋，枭其首，必将敌营掀得天翻地覆，兄和父帅乘机而动，立奇功，朝王阙！”燕云用力握了握着兄长的手掌，展颜一笑，再向燕昌燕虎拱手道别。

“山川一程，也是难为你了，路途悠远，本身保重……”燕云轻声吟哦。

就像是一杯苦涩的酒，他喝得温馨且沉默。

“你们有些已跟着本帅交战了二十年，有些虽是近两年才参军，但作战勇猛，仇敌闻风丧胆……”燕昌指着城门外的坦途，说道，“尔等已为大虞尽忠，无愧大虞先民，本帅在此祝诸位一起顺风。”

此言如刀，直扎燕昌内心。

燕昌道：“是本帅说得不敷清楚吗？”

“此话怎讲？”

“我等不管是路经黄水关还是虎口关，怕是刚到城门口就被当逃兵枭首示众了。”

红顶马车碾压过积雪的官道，泠泠的车轱声，向着连片的暗中远去。

“如果守将执意要取我等人头向上邀功呢？岂不枉死？”

“得令！”

“三弟，愚兄无用，你比为兄更合适站在这里……”

“孽障！”燕昌大怒，从腰间挂钩取下铜锏，对着燕龙头顶砸去。

行列前端居中站立的，是一样已换了羌人装具的燕云，在他摆布是两名百夫长，而在燕云劈面践行的，是父亲和两位哥哥。

铜锏为破甲重器，哪怕燕龙戴了头盔，也抵不住这一击之力，顿时趴在地上，鲜血顺着额角往下淌。

如果是之前，燕昌一句话便可充当别人的护身符，现在本身都难保，还逞论别的？

城楼上竖着的“龙头”二字旗号，结了冰，硬邦邦如有了魂骨，风动它也动，却不再褶折半分。

燕龙哑口无言。

“众将士听令，随本将直捣敌巢！”

“愚夫！”燕昌气得顿脚，指着城头的其他军士，面色非常狰狞，喝道，“那他们呢？谁替他们去陷阵？”

燕昌一见此人，欣然道：“老兄弟，你还活着啊。”

雪还是鄙人。

黑暗中，寥廓六合一片苍茫。

“大帅，不必多言，众兄弟早就筹议好了，誓与龙头关共存亡。”

“大帅此言差矣，若非大帅贤明神武，我等恐怕早成了城外枯骨，焉能苟活至今？”

他眯着眼睛，从世人脸上一一扫过，大喝道：“尔等听令，马上整军，上城楼驻防！”

本日仓促一见，他却没能从她身上找到半分过往的陈迹，只剩清冷和断交，恰如这落雪的夜，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