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皇兄坐在王位之上，看着空空荡荡的大殿，是多么样的表情？靖王沿着鹅卵石小径走向远处的时候，还在思考着这个题目。

皇四子靖王李衍仓猝召太医上前，却发明成佑帝已经断气身亡。

夜色中的大殿，沉默地像昏睡的巨兽，灯光垂垂暗淡。

窗内的人保持着本来的姿式，似是微微低着头，只低声道：“出去吧。”

大大小小的战役持续了近十年，起先两边各有胜负。但跟着时候的推移，朔方国得不到新宋的支撑，本身又贫乏兵力，在战局中越来越处于下风。朔方海内民怨极大，脾气暴戾的成佑帝为了要挽回颓势，终究在数月前对北辽策动了最为狠恶的守势。

穿过幽深的御花圃，走上孤寂的长拱桥，天涯的寒星与桥边的明灯高低辉映，点点漾漾，起伏不止。

在被困三天三夜后，朔方雄师中有一部分人忍耐不了温饱而企图投降。气愤的主将正弹压兵变，北辽雄师顺势打击，将产生内哄的朔方十万人马杀得丢盔弃甲，汩汩鲜血在青阳谷汇流成河。踏着一地尸骨，北胤王带领雄师囊括而去，直奔朔方都城方向。

“皇兄是怕萧凤羽见到北胤王以后抱怨，从而激发事端？”靖王安闲道。

萧凤羽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安静地抬眸望着他道：“你们要杀我？”

他晓得这些方才还在慷慨陈词的大臣们此时正忙着赶回家去清算金饰。国难当头，每小我都一样。

靖王李衍步出大殿的时候，一盏盏素白宫灯在北风中不住摇摆，石径上投映了班驳的幻影。手持利刃的卫兵还是纹丝不动地站在台阶两侧，远了望去，如一座座无声的青铜泥像。

京畿道。全州。

泰和帝点头，此时有亲信近侍附耳向他低语，靖王见向来暖和的泰和帝垂垂神采凝重，双眉也更加蹙起，不由上前一步：“臣与萧凤羽友情匪浅，当此危急之时，愿亲去劝说，纾解国难。”

靖王微微一怔：“何来此言？”

少年意兴阑珊，拈起棋子：“你心不在焉，又怎会取胜？”靖王无法，整了整衣衫，看着少年道：“凤羽，你怎不问问我为何深夜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