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是吕家座上客沈蜜斯亲身来办事,管事立即迎了出来,又把茹云领到另一间僻静的会客室。也是谅解有身份的客人,不肯多多张扬的意义。
老朝奉在五尺高台上坐了很多年,是多么夺目纯熟的角色,茹云一开口,他立即贯穿了她的来意。但是对茹云如许的主顾,他又不敢私行作主,忙对学徒们使个眼色。
“太太谈笑了,如何会呢?”管事一面说,一面就竖起耳朵来听。
“如何不会?你听我说,暮年,我仍旧住在上海,这是上海陶家的传家之物。若不是上海与日本人那一战,陶家军全军淹没,陶司令下落不明,这东西本该是在陶司令本人手里保管着的……倒是不瞒你说,我本是陶司令的老婆,若不是事出告急,这东西,我必定是不会拿出来的。”茹云缓缓说道。
茹云说:“你放心,我不会去说甚么。”
管事连连点头,对茹云过往也不敢细究,不过说到:“东西也罢了,贵重就贵重在从皇宫里流出来的,可让我开了眼界。”
茹云苦笑笑:“民国了,也不讲究这些了。放在二十年前,谁家得着宫里的宝贝肯拿出来!”
这都是畴前秋白交托给她的传家宝,本来都是要留给缘君的,就是最难的时候,她也未曾想过要拿出来典当。但是现在,实在是没有体例了,吕平柏的恩,不得不报。
茹云不动声色,几根翠绿似的纤指,松松捏住串珠钱包的拉口,对朝奉微微一笑:“是我本身有几件东西,想请掌柜的帮手看看。”
茹云大风雅方说:“我朋友平柏无辜吃了官司的事,镇里已经无人不知,以是我也就对你直话直说,官司天然要费钱,我这几样东西先存放在你这里,等平柏一出来,我还是要赎归去的。”
“那是!那是!”管事忙答道
茹云愣了一愣:“有这事?”
管事难堪地搓着双手:“这仿佛有点……叫人家提及来……”
几个学买卖的门徒见无事可做,落得歇歇脚,坐到了店堂前面的过道里吹冷风扯闲话。茹云手里抓着她的丝绒串珠钱包,面色安静地跨进店堂。见里里外外悄无人声,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犹疑。
此中有个心领神会的,明白了朝奉的意义,悄悄回身,撒腿就今后院里跑,去告诉当铺管事。
这天中午,因暮春季暖,又半天没有人来做甚么买卖。柜台里的朝奉不免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在胸前闲逛,瓜皮帽子重新顶滚落都不晓得,中间的黑檀木算盘上还停了一只大胆的苍蝇,对劲洋洋举着两条前腿,自我赏识般地相互搓来搓去。
“你听我把这麒麟的来源奉告你,免得过后心底下乱猜忌。”茹云又道。
朝奉猛一惊醒,吓了一跳,觉得是管事宿世来查访,赶紧欠身站了起来。这一站,发明上面的人是沈蜜斯,内心吃惊更甚,拿不准她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