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人……”莫那娄有些游移。
一大堆侍女簇拥着,奉侍我洗完澡,换上崭新的衣裳和鞋,披着半干的长发又回到他的寝殿。
我渐渐往里走,每走一步,都想回身退出去。他的身边,此时或许正环绕着那些年青斑斓的姬妾。我的呈现是那么的不应时宜。
正说着话,寝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我更加慌乱,不知他是何意,被他握住的手心冒死冒汗。
眉生追在前面喊:“夫人要去那里?”
等我走到云阳宫门口,已经夕阳西沉。
她喘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说:“夫人,不好了,太师刚才下朝的时候被人行刺了!现在内里乱成一团,到处在戒严!”
他的左肩上缠着厚厚的红色纱布,神采也有些惨白。毕竟是老了,很难接受得起如许的伤害。
一颗心这才啪地掉落下来,砸得胸腔一阵生疼。
他走近前,看清了我,惊道:“夫人如何在这里?方才门前侍卫说有个妇人一向在内里盘桓,还怕是同刺客有关,便来禀报我了。如何会是夫人?”
莫那娄的神采有些尴尬,又有些可惜,说:“我遣辆车送夫人归去吧。这天都要黑了,离长安城另有些路程,您又孤身一人,只怕路上不平安。”
他打量着我,讽刺说:“这便答复几分模样了。”
没过几天,萧绎宣布将萧绎以背叛的名义在族谱上除名,改姓贪吃。
寝殿里空荡荡的,又大又旷,满室烛光摇摆,只要这些橘黄色的烛光添补着空旷的屋子。
这是我第二次进云阳宫。那些天井回廊都没有甚么窜改。只不过寒冬冷落,苍翠的植物都凋敝了。
我大为难堪。如何会让他晓得我来了这里。
“他如何样了?”我的心紧紧地提着,那弦一触即断。
他听了,脸上的笑意隐退,冷静看了我很久,说:“天气晚了,今晚别走了。留下来陪陪我。”
我悄悄一笑。伸手悄悄摸了摸他肩上的纱布,问:“这是说的甚么话。早上眉生出去买东西,仓促忙忙返来同我说你遇刺了,我都吓坏了。——伤得严峻么?”
“不必。”我心急如焚,回身就沿着路往云阳宫的方向走去。
我赧然:“街上都戒严了,马车走不了,我只好步行过来。”
“不消了。”我回身就走,狼狈得只想快点逃遁。
我不敢同他对视,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问:“你没事吧?”
我只是担忧父亲。
他们都忘了,建康曾经有过如何的繁华。他们都忘了,是谁让繁华的建康凋残。
我抬手将眼泪擦掉,渐渐走了畴昔。
或许他并不肯在这个时候见到我。
传闻武昌太守朱买臣对萧绎说:“建康旧都,山陵地点;荆镇边陲,非王者之宅。”死力主张他还都建康。但是萧绎却以为建康凋残,江陵全盛,对峙要留都江陵,不肯东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