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笑:“宇文公子如何恰好喜好这首?”
这里渐无我安身之地。
提及来,倒是她,成了这宅子的女仆人。
提及来,这番波折因他而起。现在他倒是一走了之。
三月间独孤公子又提起娶我为妻的事情。不过再没表情了。敷衍他,无妨等再有个孩子。
今时本日,又何尝不是如此。
“哪一首?煮豆燃豆萁?”他背动手,笑吟吟地逗我。
他先燃了香敬上,膜拜,然后立在一旁,等我敬香膜拜。
我赶紧跟了上去。
我一顿脚,说:“北国有才子。”
“那还要因为甚么?孟德乃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诚不负此言。”他双手负于身后,低头看看我,一笑。
最后一排小字,乃是签解:
他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仿佛是有这个说法。”
似是对子建不觉得然。
说话间,那马车已在寺门外的台阶下停了下来。两个御夫到车前,一左一右恭恭敬敬翻开马车的栅门,从那车里款步走下小我来。
我含着泪轻笑了一下,说:“我哪配得上他。之前仗着有了孩子。现在又凭甚么呢?”
我一昂头:“可他也说曹子建的诗骨气奇高,词彩华茂,是上品,且是上品中的上品。”
他说:“莫离,嫁给他吧。你们都相伴这些年了,存亡都一起见过,莫非这件事就如许过不去了么?”
我的眼泪滴下来,滴在雕栏上,晶莹一团,闲逛了两下,滑下去了。
细一考虑,心中竟空空荡荡。无所求。
观世音菩萨金铜身,面庞宁静,垂目慈悲,上唇处两撇细须,似笑非笑。宝冠饰化佛,举身舟形大背光,作恐惧与愿印,施予众生恐惧。
说完伸手解下腰间的佩剑递给一旁的侍卫,也不看我,独自往庙前的台阶踏上去。
他领着我走进正殿,先拜释迦佛,摆布文殊普贤。殿后是地藏王菩萨。供台上摆着长明灯、香炉、净水瓶、铜磬、木鱼,一应物什。下置蒲团,高悬锦幡。
“那公子喜好哪一首?”
一时候,被隔在门路两侧的百姓窃保私语,争相勾着头去看,也不知马车里坐的是哪位朱紫。
俄然又问我:“你读过魏武的诗么?”
传闻贺拔胜在荆州,本欲入关中,却被侯景所阻,又吃了败仗,南下投梁去了。
他俄然拿一双眼睛紧紧地看着我,他的眼睛乌黑通俗,像一潭不见底的深水,探不到心机。半晌,舒了口气,说了句:“甚好。”
“就因为这个?”
此人崇魏武,也在行魏武之事。不知后代史乘中,会将他写成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奸雄,还是挽狂澜于即倒的能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