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公子倒也没有不快。同宇文泰三年未见，两人帐中置酒，畅怀痛饮。

只见宇文泰脸一僵，那生硬只是一瞬，快得我未及看清，他已规复笑容，说道：“哎呀，真是可惜了，我一向觉得三年前你们功德已成。我倒是――我已娶妻了。”

这一年夏季出人料想的暖和，一向到寒冬时节，还未下过一场雪。跨过年去，便是永熙二年了。

宇文泰问我：“莫离你嫁给期弥头也三四年了吧，日日相伴，如何还没给他生个一儿半女？”

不知为甚么，说到这个话题，氛围俄然凝重起来。

隔了几日，不知为何，本已决定要留在宇文泰军中的独孤公子俄然窜改了主张，带着我分开了。

独孤公子哗地一下站了起来。行动太快，身上的龙鳞铠甲收回动听的哗啦声。

他悄悄说：“我并非在烦恼这事。”

独孤公子笑道：“如许的好动静，我不问你也不提。偷偷坐享着齐人之福。”

宇文泰嗤地一笑，不屑一顾：“女人家整日争风妒忌有甚么意义。”说着他把目光瞥向我：“还是莫离好，我阿干只日日对着你一个，一心一意。你虽不是妻室，也胜似妻室了。”

很快，雪地里就起了几顶行军帐篷，燃起了一个个暖和的火堆。

几天以后，我们达到了陇关。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我已懂他的意义。

他没有答复，只是摇了点头。

他也二十七岁了。

“应当是的。高欢既能拉拢侯莫陈悦，也不知贺拔岳那边多少人与他私通款曲。如果这部分人叛变，那大行台的军队就都要归入高欢之手了。”彭武说道。

独孤公子说：“贺拔胜派我来领受大行台余部，我本欲就此不回，以此为根基，去做点大事情的。既是你领受了，也是一样的。我把我的部曲都调来，今后便同你并肩作战吧。”

但是我们来晚了。宇文泰已经悉数领受了贺拔岳的余部，并且完整掌控了上面的那些将领。不管长幼，都对贰心折口服，誓愿跟随。

“至尊传闻多数督在陇关，特遣元毗来宣征多数督入朝奉驾。”

宇文泰见到我仿佛也很欢畅，笑着说：“莫离十八了吧？长高了，也……更标致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似醉话，似打趣，又似当真。

我脸一烫，转头不睬他。这个粗人，这事如何能问出来！

他执起我的手说：“我晓得，这几年让你受了一些委曲。但我会极力护着你，好不好？”

还在正月里，关中就传来了新的动静。

我方才还在思疑他脸上那一僵是我的幻觉，他的下一句话又令我一惊。

宇文泰将目光移向我，只半晌又移开，似是轻叹了口气，对独孤公子说：“你们去吧。”说罢回马而去，那银甲的寒光垂垂消逝在飞扬的大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