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一片刺眼的白光,只见一朵五彩祥云缓缓飘来。
他伸手将我抱紧:“我们还会有孩子的。首要的是你没事。”
正要提步踏上祥云,忽听得耳边一声大吼:“孽子!把你母亲还返来!!”
仿佛一道惊雷,突破了满天井哀痛的死寂,劈开了覆盖在全部宅院上空的哀思。
交代完这件在我心中牵挂了多年的事情,我闭上眼。身材的疼痛垂垂趋于麻痹,脑筋也昏沉起来。
已经疼了两天了。这两天里,我数次昏迷又疼醒过来。请来的几个产婆都束手无策,又将城里最好的大夫都请来,海马熬煮的催产药喝了一碗又一碗,孩子仍然生不下来。
我冲他咧嘴一笑:“我们也到了这死别的时候。”
他顾不得孩子还浑身血污,将他悄悄放在我的头边。
宇文泰还未发觉到我醒来。他紧紧抱着那孩子,面色沉重又哀痛。半晌,将孩子交给一旁的产婆,说:“快去找个温馨的处所好好埋了吧。别让夫人看到。”
我展开眼,只见本身还是在那间屋子里。四周的人一片慌乱。宇文泰站在我身边,手里抱着个血淋淋的温馨的婴孩。
我想我将近死了。我想见一见他。
十月怀胎,每一天都谨慎翼翼满腹欢乐,等候着另一个新的生命出世在这个空寂的天井里。他还未睁眼看一看这个天下,如何就没有了?
眉生哭着要求:“夫人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夫人不会死……”
于昏沉浑沌之际,我俄然很想见宇文泰。这男人与我纠葛多年,爱我亦毁我。对他又岂止是爱恨不能四个字能够概括。
今后拥着这一张稳定的笑靥,过完茫茫平生。一夜夜风雨潇潇,灯花瘦尽,这昔日里沉沦不已的和顺乡,终究成一座令人悲怀的荒冢。
他的声音哽咽:“大统三年,你嫁于我做新妇。现在不过仓促六载。如果没有了你,我还要这天下做甚么……”
我只感觉身材愈来愈轻,愈来愈轻,直至飘了起来。耳边响起了清澈的梵音,嘛嘛哄哄不断于耳。
“安宁公返来了!安宁公返来了!”
大抵因为他离家太久了。
本来大限已至是如许的景象。
我竟孤傲至此,怕被他忘记。
此时心中脑中一片空缺,竟不记得来路,也不晓得去处。
我悄悄说:“别难堪他们。是我没用……”我吃力地用手指去抚他的掌心,心中凄然,泪水就忍不住流了出来:“我对不起你。”
叩心泣血之痛,一时候,只觉万念俱灰。
“啊——!”
还是没有能活下来……
我对眉生说:“那颗菩提子……在嫁妆的……暗格中……”
我难以置信这是真的,伸手去触他。却那么柔嫩,那么温热。
存亡关头,他本可落井下石,却还是伸手将他从绝壁下拉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