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我擦干眼泪，昂首对他说：“我有一个前提。”

他见了我，勾唇一笑，说：“现在不该再唤你莫离了，该唤你明音了，或是平乐君。嗯……”他抬头咂嘴，“明音这名字真好听。”

还能再误下去么？宇文氏本就是起于辽东的大族，从先人葛乌菟起就一向世袭为鲜卑东部大人。独孤公子虽也是贵族出身，但家中没有兄弟帮衬，以一己之力，要如何和他斗？这一斗，必倾全族之力，不是三五年能完的。到最后甚么结局，谁晓得？

我挣开他的手，从袖中拔出匕首，一下抵在他的咽喉上。

他持续说：“我也会给你很大的自在。你如果不肯，就不必一向困守在后院。随军兵戈，纵情山川，我都许你。”

父亲一小我站在天井里，大抵站了一夜。听到我出来，他回过甚来看我。

他看着我，不动如山，说：“明音，你敢如许拿刀对着我，不过是仗着我爱你罢了。”

他还是笑：“是你给我这个机遇。那日我亲眼看着你乔装出城，终是下定了决计。我想要的女人，毫不再拱手让与别人。”他收起笑，敛容，如附上一层寒霜，凝睇着我：“我说了，天下，我要；你，我也要。”

终是自误了！

一旦接过这只手，就意味着我就要同如愿别离。今后天长岁远，白云苍狗，都与他两不相干。

本来统统尽在他胸中方寸之间。

“是你。”我感觉说话时双唇亦在不自发地颤抖。

我回屋换衣，藏一把匕首在袖间。事到现在，我会嫁宇文泰，但我要送一具尸身给他，让他晓得我的情意！

“你真做得出来。”我冷冷道。

只怕是我不告而别偷偷出城触怒了他。他一旦得知本身的府中被独孤公子安插了耳目，该有多恼火。

我两耳轰鸣眼冒金星，顿时一股肝火直冲头顶。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活活撕碎，就着恍惚的血肉，生吞入腹。

到了第二日，仆人来报说，有个举止得体的陌生人在门外要求见我。

“畴前一样？”他讽刺地一笑，“畴前一样，好的是你们。我却备受煎熬。我看着他将你带走，看着你们在我面前密切，看着你怀着他的孩子，看着你为他悲伤抽泣……我何曾好过？”

现在长房没有嫡子，只要两个纨绔不堪重用的庶子。眼睁睁看着旁支崛起，日渐势大。凌于嫡气度上，大有代替之意。

我愣愣地看着那只广大的手，很瘦，手指苗条，骨节凸起，指甲修剪得很洁净。同普通繁华的男人分歧，手上没有任何饰品。

那房间里一架五扇漆画屏风，每一扇都绘着仕女图。

我冷静走出祖父的房间，已经天气发白。

原觉得相爱相守，平生一世。原觉得两情缠绵，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