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了，无妨求一支。如果上上签天然欢乐，如果下签，我就不往内心记。

这佛像造得真妙。

见一旁另一个灰袍老衲端坐在一张案几前面，案几上一个签筒。是求签的。此时无人，他自拨着念珠闭目打坐。

句句不祥！

他伸手抚着我的青色衣衿上乌黑的刺绣，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我昂首看他，他含笑盈盈，眸子里尽是父亲般的慈爱。他抚摩着我发上的钗，悄悄对我说：“莫离，你长大了。”

天子年青，也想有一番作为。他在洛阳勤于政事，消弭冤狱，事必躬亲。洛阳城又现出一派繁华气象，仿佛内里的兵马纷争是另一个天下的事情——身材里毕竟流着先祖拓跋珪的血液，不想大好国土落于外戚之手。

他微微一笑，搂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说：“但凭如何，我同你只是那八个字。”

寺院内卷烟袅袅，经声朗朗。因是皇家寺院，只要皇室和贵爵能入内参拜。人少，古木参天，红瓦黄墙，更显得崇高寂静。

独孤公子又一次堕入了苍茫。

传闻皇后大尔朱氏在后宫骄奢放肆，滥杀后妃。凡是和天子说了一两句话的，被天子临幸的，哪怕只是有几分姿色的，皆被扑杀。她毫不避讳地对人言说，他的皇位是我阿父给的，我阿父便是本身称帝他又能如何？

那郎君说：“但是她……她如何就狠心嫁与别人了！”

独孤公子一脸忧色，屏退了世人，只留我。他高低打量我，笑着说：“真的长大了。”比划了一下我的头顶，“也长高了。”

传闻昔年太武帝曾因在长安一个寺庙中发明大量兵器和财物，疑为造反，因而诛杀全寺僧众，焚破佛像，开端大肆灭佛。一时候举国高低风声鹤唳，太子和坚信佛教的臣子死力禁止也没法力挽狂澜。

我接过来一看，写的是：步及鬼域路，踏上何如桥；又见忘川河，相聚望乡台。颤刻三生石，泪饮孟婆汤；宿世未厮守，此生亦无缘。

但是外戚拥兵自重。尔朱荣在晋阳把握实在际的权力。

那才是大安闲吧？

我转头看他，见他一脸无法，顿时也豁然了。都是我猎奇，让他也跟着不欢畅！

宗教的荣枯，和王朝又有甚么分歧？一兴一废，都在一人一念之间。也不知是世人仰佛，还是佛仰世人。

我举步踏进正殿。三世佛，三台坐莲，金漆佛身，宝相寂静，仰之弥高。垂目，不语，似浅笑，观众生喜乐哀苦。中间是释迦牟尼，左边药师琉璃光如来，右边阿弥陀佛。

耳边飘过一个衰老的声音：“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莫失莫忘，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