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一热。硬生生挥断本身的思路。
他的丹凤眼波光流转,灼灼生辉。眼中的神采像潺潺流水一样不成捕获,又轻柔地看着我。他靠得太近了,我闻获得他身上阿末香的气味。淡淡的,却熏得人头子昏沉。
那纸上整整齐齐,稚气又工致地写着魏武帝的《龟虽寿》!
宇文泰嗤了一声:“项籍算甚么豪杰,勇而无谋,柔嫩寡断。张良,陈平,韩信,哪一个不值得他崇拜?还学万人敌!我看他,能敌得过他老子就不错了。”
宇文泰兀自气了一会儿,缓了缓,问:“别人呢?归去了?”
我倒是有些担忧。他从小在宇文泰强大的暗影下亦步亦趋,今后会变成甚么模样?
我抬头看着他,有些神思怅惘。
一阵晚风吹来,树上悄悄落下几片粉色的花瓣,飘在他的肩上。亦如诗如画。我俄然惊觉,他亦是一个神貌俊伟的男人。
但是现在都沉默了。随即一片赞叹之声。
以少胜多大胜返来实属不易,自要做足了姿势。
跨着马走在最前面的是扛着军旗的小兵,黑底白字的大旗,一个大大的“魏”字。右边落他一个马身的扛着帅旗,一样黑底白字,是“宇文”二字。
三十出头的青年,靠着偶尔获得了昔日长官的部众起家,又抓着先帝和高欢有隙,将先帝迎到长安获得了正统的职位。桩桩件件如何看都是投机,如何教一众老奸大奸惯于明哲保身的老臣佩服?
看他写了一会儿有些恹恹地犯困。我便走畴昔,将他面前的蜡烛拨亮一些。随便一瞥他面前的纸,直是忍俊不由。
我浑身一滞,赶紧一个回身悄悄推开他,一手拿起另一张纸递到他面前:“这是毓儿写的。”
我忍俊不由:“你是从那里学了楚霸王的话?”
我走畴昔,将蜡烛点亮,倚在他身边,也看着毓儿。
“哼。”他重重哼了一声,“没出息。也不知碧儿常日是如何教的!他老子正筹办帮他把仗都打完,不消他去万人敌!”
他拉着我走到树下,信手摘下一朵犹自盛开的花,悄悄插入我的鬓边,欢乐地一笑:“海棠映烛照红妆。如许便更都雅了。”
他昂首看看我,说:“写魏武的诗来奉迎我,还躲到你这里来……哼,看来这些日子是没有好好读书,才如许惊骇我叱骂他。”
我也笑了,将白白天毓儿说的那些话都学给他听。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半晌,他转过甚来,轻声对我说:“他真是没半分像我!”
但是他的唇是暖的。滚烫的。一向烫到内心。
不能想。都是想不得的烟云旧梦。
不由重铺了一张纸,提笔写道:
谁都觉得甲士就该上疆场。可疆场上厮杀吼怒的,也都是浅显血肉之躯。这风景场景的背后又有多少落空儿子的寡母,多少落空父亲的孩子,多少落空丈夫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