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独孤信。

我抚着他的墓碑。

宇文护沉默半晌，说：“你累了，我送你归去歇息吧。”

我如行尸走肉般回到殿中，那木盒悄悄放着，不敢去动。

泪流满面。

我只觉脑筋里轰的一声，拼尽尽力跑畴昔，却一下子扑倒在紧闭的门上。

我只感觉四肢冰冷。

半夜醒来，只要泪打湿了枕畔。

暗中吞噬了大地。

我闭上眼，滚烫的泪水炙烤着脸颊，一幕幕旧事却在面前缓慢地掠过。

那是他的芳华逝去后最后残留的思念。他将他最后的牵挂留给了我。他在同我说，他永久同我在一起。

“可他们都跟着宇文泰出世入死几十年！独孤信不但和他幼年了解，还数次救过他的命！”

但是不及细想，我撑着软的身材起来，跌跌撞撞走上那八级台阶――

我哀思欲绝，冒死拍打着那断交的门哭喊着：“公子！公子！你开开门！开门啊！！”

心底的深处，我从未停止过爱他。

他冷冷一笑：“你莫非不晓得他恰好是让叔父最不痛快的人吗？你觉得叔父真的能够漂亮到不计算你内心一向念着另一个男人？”

我爱他，亦怨他。心有戚戚，怨他当年不肯带我豹隐而走，偏要恋栈尘凡，那些志向，那些欲望，不肯罢休。

转向宇文护，语带讽刺：“晋国公不会对太祖天子虔诚到连一件遗物都要斩草除根吧？”

内里放着的，是一撮乌黑的头发。

四周的氛围冻住了。花鸟虫鱼冻住了。

送一送他？

“公子！”我趴在门上，希冀着他从那门里出来，让我好好地、细心地看一看。

那是一片乌黑的丝帛，整齐地叠在锦囊里。上面只要四个字。倒是宇文泰终其平生，心中最大的奥妙。

潼关之下，他远远目送着我，目送着我回到另一小我的身边。竟未曾想到，那就是他在我生射中最后的模样了。

那小小一个锦囊，一方丝帛，藏着宇文泰心中埋藏了几十年的恨与妒。贰心中统统阴暗的火，都在那一小片帛上熊熊燃烧着。

他……

他曾是我耳鬓厮磨的爱人，却早已整天涯天涯的一尊石像。现在要曲终人散，我要以何脸孔看他踏上鬼域路？

我朝着厅堂走畴昔。一步一步，只感觉腿下有千斤重。

我恨他。他即便死了，还是给了我们的故事另一个结局。他即便死了，还是翻覆了他的运气。是的，我恨他。

是啊，我念了他二十多年。不甘心呀。我流下眼泪，看着他哀哀说：“萨保，我求你放过他吧。他这平生太苦了……我求你让他有个善终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

如愿。我爱他。

好久好久以后――也不知到底多久，俄然闻声宇文护说：“你……你去送一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