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楼齐也老了，须发斑白，眼神里早没了年青时浮滑的神采。他见了我，跪倒在地，说：“娘子救救我家将军吧！”

这天正闲来无事，在海棠树下扫着掉落一地的花瓣，侍女排闼出去，说：“太后，太傅赵贵求见。”

他已年近花甲，因为比年交战，整小我显得更加朽迈。但是那双眼睛却仍然闪着夺目强干的光。见了我，先是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问：“太后一贯可好？”

他促狭一笑，搓了搓双手，随即挺了挺因年事渐长而有些佝偻的腰背，说：“太后独居长安以外，不知是否有留意过朝政之事。”

我没有说话，没有进步，亦没有退后。

走到那街角，已瞥见卫国公府前围满了全部武装的兵士，杀气腾腾。

当天早晨，觉儿单独来见我。

我抬高了声音，说：“宠遇那些跟着你父亲出世入死的柱国。”

宇文护嘲笑：“叛臣家奴欲对太后倒霉，摆布拿下立即正法！”说完手一挥，几个兵士冲上去将贺楼齐拿住，强行押走。

我又岂会不知？我又岂会不知！

“清君侧……”我喃喃低语。这是个可骇的咒语。

夜晚的梦中，我迷含混糊，面前满满都是看不清的人影，拉满了弓，箭在弦上。万箭齐发，直射觉儿的心房。他惨叫着，血温热而腥甜，双眼赤红，惨遭没顶之灾。

我一笑：“我已冷僻那么多年了。何况这里有你的父亲。有他在的处所就好。”

连面前跳动的烛火，都成了玄色。

又过了旬日，觉儿正式下诏，即天子位。追认宇文泰为太祖文天子。

我还未说话，他躲过我的眼神，正视着贺楼齐：“你好大的胆量，敢挟持太后到此！”

我猛的想起一个月前赵贵前来的事情，顿时心头涌起一阵不好的感受。

当年赵贵和宇文泰一同投在贺拔岳帐下。彼时宇文泰尚在夏州任刺史，贺拔岳为侯莫陈悦所杀。赵贵收葬了贺拔岳，又同贺拔岳的旧部逃往平凉，起首提出从夏州迎宇文泰奉为首级，宇文泰来到后，任命赵贵为多数督，兼任府司马。能够说，他是宇文泰最早的嫡派，克沙苑，征河桥，战玉壁，屡有军功，被宇文泰赐鲜卑姓氏乙弗。六官建制以后为八柱国之一，封太保、大宗伯，改封南阳郡公。觉儿即位今后又加封为太傅、大冢宰，晋楚国公，食邑一万户。

我闭上眼，成日地守在宇文泰的牌位前。暗淡的玄色填着他光辉的名字。他辛苦平生，政绩足以彪炳史册。但是他去后，我只看到满目标黑。

“觉儿？！”我非常震惊，不由得紧紧握住拳头。长长的指甲几近要掐到肉里。

话音未落，四周围了一圈的兵士皆长剑出鞘，指向贺楼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