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人跟那和尚勃然色变,瞥见飞钹纵横来去,尽在烈阳的身前身后数掠过,烈阳的衣衫被护身咒哄动的真罩护住了,看来还不如何翻动。只是每次银钹盘过,咻咻声中,地上的雪块却被劲风高高卷起,扬成稠密尘雾,久久不散落下来。
单嫣再不睬会他们,一瘸一拐走到胡不为中间,道:“不为哥哥,我要走了!你本身好好保重……你的钉子我从那几个好人手上夺返来了,埋在你门槛下,你……今后若另有缘,我们再见罢。”短短一白天两次剧斗,她的法力几耗损殆尽,加上身上受损过巨,她已只能竭力支撑。若不能尽快找一处僻静的灵地调息功课,只怕元气难以尽复。只是,半日短聚又即将长别,今后何时才气再见到这个从小保护她的可亲大哥?两人是否今后就天各一方?她心中情思千结,有千言万语,但却只字也说不出口。
烈阳牛眼一翻就要发作,但自重身份,又不想和他一介蠢民一样见地,确认单嫣断了气,脉息尽绝,晓得已经死透了。重重哼了一声,出门到院外去了。
那和尚面色慈和,合什向单嫣问道:”女施主,本日早间在隆德府,但是你伤害了一干道长?”烈阳真人暴跳如雷,吼怒道:“我的六个门徒,是不是也让你害死了?!”
单嫣幽幽感喟,向和尚回话:“人是我伤的,只是神僧为何不问我为何伤的他们?”对那矮胖的烈火真人却不睬睬。那和尚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下了好重的手,贫僧不知几位道兄与女施主有甚么曲解,不过女施主即然得承六合造化,能化人身,该当感激上天恩德,以慈悲胸怀济世救人,为何反而离开大道,因些微曲解而如此伤害性命?”
婴儿被雪片扑到脸上,细细哼了一声。胡不为才惊醒了,带一腔苦楚渐渐走回家中,风如刀剪,飕飕过耳。院子里水缸上覆着雪,洗衣的木桶翻倒了。偌大的一片天井没有一丝人气,窗格里一片暗中,两个时候里,房中的蜡烛早已燃尽燃烧了。庭前两只没有点亮的大红灯笼,在雪地反光下看来有些惨白。旋风夹着雪花吹过,灯笼吱嘎摇摆。
但走到村中后,脚步越来越沉重。家,那还能称是家么?没有亲人了,没有人再跟他说话。偏房中只要四具尸身。家中冷冷僻清,他还归去干吗?胡不为愣住脚步,痴痴的想,大雪落下,顿时将他衣衫头巾和眉毛都覆上一层白绵,贰心中冰冷已极。
那枯瘦道人面色乌青,道:“妖狐,上天有好生之德,只是这德却不是为你们这些异类妖怪而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人间有妖怪以来,又何有妖怪乐善助人之事?你口口声声说从不伤害性命,嘿!我倒问你,可有人见得?我只看到你伤了清云观的一干道兄逃脱,如此心肠暴虐,又何称甚么任人宰割?你也不消强辩,这就脱手吧,贫道修的是绝灭道,你再舌灿莲花我也不会动心的。”说着,五只枯瘦乌黑的手指一紧,从腰间取出一物来,掌间振响,一只碧绿的小虎掉落下来,点头扑掌,刹时长得比真虎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