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只只剩半块的玉环塞回领口中，侧头，瞅向小舟另一角，齐思远不像来时那般伸着头往下看景儿了，他坐在一角，腰间的佩剑又换回了酒葫芦，此时盘着腿身子歪在小舟壁沿上，眼睛闭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入定。

王都中无数的人往外跑，最后被前来的楚*队弹压，许国残剩王族不管老幼一概斩杀。

他们有些茫然的看着那一日泛着灰色的天空，王都内模糊的血腥味这时跟着暮春最后一缕还带着些微寒气的风吹到了王都边疆。

仿佛狡兔已死，喽啰当烹，他们也明白了那喽啰的哀思。

齐思远跳回小舟，懒懒惰散的在楚珩身边盘腿坐下，闭上眼为这小子护法，不久本身也堕入冥想中。

这一刻，许海内百读诗书的墨客也好，大字不识的白丁也好，经商走贩的贩子也好，乃至只是每日浑浑噩噩讨日子有一日过一日的人们，这些常日里相互仿佛毫无交集的民气头上顷刻间都涌上一股无可言说的悲惨。

还说接了霍诗韵的儿子许念返来，要带着他和许念去逛一逛再回三清宗。

郊区三县五村中的人们尚未心不足悸，随即便是王都中不竭响起震天的轰鸣声，待轰鸣声停下间隙，空中传来声音道“许王无道，残暴四起，六合不容，今列罪行……”

他起家去看小舟下方，只凭一双肉眼看到的不过是云雾层层，楚珩没有齐思远金丹期修为，想了想取出一章符从双眼上划过，符上红笔朱砂一阵流光闪过，楚珩再去看下方的景，山川河道映入眼中。

两人聊以安慰的想到，出来一趟要带的人没有带返来，但楚珩不知悟了甚么，能就此上升一个境地也算小有收成了。

齐思远想见他掌门师兄说下霍诗韵一家三口身故之事，这事……

小道童略有讶异，然后回道：“真是巧了，掌门在前日你们走后不久就闭关了，不知甚么时候才会出关，师伯可有要事？”

无数的人俄然就都想到，许王死了，王都仿佛也被炸了，这是不是在说――许国亡了？

楚珩凝神，先是去看，他看到山川之间一叶被风吹得颤抖起来，又侧耳去听，枝叶随风收回的簌簌声似是在耳边，随即小舟驶过了大山，他先是听到水花打在岩石上的声音，然后看到那绕山的莽莽河道奔腾而过，枯枝落叶、小鱼水虫跟着河道一起奔腾而下――

楚珩缓缓盘腿坐下，小小春秋的脸上闪现出了点与这春秋完整不符的悲意。

那间许国王都的哀声四起、风声鹤唳始终影响不到这间的喧哗尘上，六合之大无数的人来交常常，仿佛都不过是退场走过一出六合之间你来我往的大戏。

当时齐思远满身高低看起来都不像是出来做任务，倒像是出来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