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此时也描述哀思，欲要张口，又咽下，最后竟只道了一句：“大哥。”

我跟张达说：“你一起辛苦，到现在都未得歇息，我实在于心不忍。去苏府奔丧，还是我一小我去吧，毕竟这就是我一小我的事。”

我打量了一下房间，内里空无一人，家什摆放一如畴前，只是少了人打扫，一层薄薄的灰尘覆盖在整间屋子。

而那几日的气候，正像是我的表情，遮天蔽日的阴云，沉闷压抑的氛围。厥后暴风高文，暴雨骤降，雷声阵阵，虽耳入耳得张达说要寻个避雨的去处，我却执意前行，近似发疯了一样，加鞭打马。暴雨以后，又是连缀阴雨，雨露沾衣，成了点点霉斑。

行至苏府，我翻身上马。转头但见面前的门子早已不是当年阿谁，但是身形神情却如出一辙。他高低打量我一番，见我一身丧服，便恭敬有加地说：“先生若为苏婉儿白事而来，实则晚矣。苏蜜斯已于前几日下葬了。”

张铎早推测我连日未食，定是饥肠辘辘。半晌以后，一桌酒食被一个我未见过的新面孔端了出去，张铎转头和我说：“甘兄想必一起上何尝饱餐一顿，弟恳请甘兄趁此机遇务必吃些饭食，以规复体力，待部下烧水结束，再沐浴洁身不迟。”

这回临江县的长途跋涉，实在苦了张达，据他厥后回想，这一起之上，他的确是在护送着一具人偶返乡。

刚踏进府中一步，倏忽之间便有种昨日重现的错觉。心中不由得再次悔怨地想到“当年如果然偏执地把婉儿接上山去，也就不会落得本日这阴阳两隔的结局。”

正难过间，俄然听到背后一个熟谙而衰老的声音说道：“你要找的应当是这个吧！”

我不忍再睹这一派凄冷气象，只好埋着头走向婉儿的配房。

眼看要把一叠文书全都阅遍了，心中垂垂生起一丝绝望，全数翻过后，公然是料想当中的一无所获，我不由暗嘲本身寻觅婉儿的遗言，也只不过是心存幸运，图个心机安抚罢了。苦死等待我这般无情、绝情的荡子，恐怕她对我的恨意早已远远赛过爱恋了吧。

我来到窗前，看看墙面，又翻阅着桌上的文书。

初平二年，也就是公元191年，那年我二十八岁，当我还在混迹于刘焉麾下，胡想着有一天能出人头地的时候。一封来自故乡临江县的手札，成了我长生难忘的恶梦。

我健忘了我是如何起家回房，我健忘了我是如何清算行囊，我乃至健忘了是如何上的马，只晓得不管在做甚么，都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恍恍忽惚。

带着跟随我的兄弟下了山，我又顺道拜访了在县里安家的黄泷，说话当中，他的一句慨叹让我印象很深，厥后也确切应验了他的话，他说：“济天帮虽犹在，可这垫江之上就再无锦帆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