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麻亮的天_直肠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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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是个锁呐手,呜哩哇呜哩哇地吹上一阵,很能鼓励人,又很能让人落泪。周遭几十里,哪家出了丧事,准会把他请畴昔。枫木隐士把老爹这类活叫“行香火”。客岁花开时节,老爹在王屋村行香火时,俄然感到肚子出奇地胀,上了无数次茅坑,就是拉不出东西来。开首还觉得是吃豆腐(丧饭)坏了肚子,返来数天后,都是如许,并且越来越胀,越来越难受。在茅坑里蹲上个把小时,只能排挤一点点血水。没体例,上城里病院查抄,才晓得这病各式地伤人:晚期肠癌。

老爹在病院呆了十来天,就吵着要出院。回到枫木山,四周访信,办弄草药。各种方剂都吃了,时好时坏。感受好的时候,老爹还是背着他的锁呐去邻村行香火。这是老爹在乡间挣副业的独门技术。自打老婶归天后,老爹就一向没娶。等把一对后代拉扯大了,他又没了娶的心机。很多热情媒人给他说事,他老是眯着荷包眼笑。说多了,他就回一句:都做爷爷了,还玩阿谁欢愉!老爹把再婚说成是玩欢愉。媒人若要再说,他就把锁呐从墙板上取下来,呜哩哇呜哩哇地一阵猛吹,吹得说事人点头而去。

抓了几张牌,老爹说,你们两个来得恰好,我有事要对你们说。崩子狗鼓着眸子说,甚么事?抓牌呀!老爹满头大汗地说,如果我哪天不可了,我就吹锁呐,你们一听到我吹锁呐,就从速帮我打电话告诉我家福贵和金花。崩子狗说,好的,你抓牌吧,你明天不会有事吧?老爹抓了几张牌,又说,我已经把办丧事的碗筷都买好了,就放在床底下,一共48个碗,52双筷子,我屋里另有12个碗,8双筷子,能够够60小我用,抬丧的算24人,两班倒,另有36人算是吃豆腐的,充足了。卷娃太太眼睁睁地望着老爹,说,清毛,你没事吧?老爹用衣袖抹了一把汗,说,没事。然后又去抓牌。刚抓上几张,又说,我身后,就埋在八坡垅,和我阿谁死鬼在一起。崩子狗顺着老爹的目光,把头侧了一下,甚么也没瞥见。崩子狗说,你还打不打牌?老爹浅笑着说,打,如何不打呢?因而又去抓牌。抓上一张后,又说,考虑到从这里到八坡垅的路不是很好走,我特地把路修整了一下,路面窄的处所,被我挖开了,并且垫了石块,坡陡的处所,我在两边都系了绳索,抬丧的人能够抓着绳索往上移。对了,请你们两个必然要帮我提示那帮抬丧人,千万不要在路上玩热烈,我家福贵个子小,又没多少积储,折腾不起这类游戏。卷娃太太说,清毛,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干吗总想到死呢?老爹又抓了一张牌,昂首平视着劈面的山头,放慢节拍说,假定我真的去了,我甚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一个好厕所,像城里那号坐着屙的……卷娃太太甩了牌,用手在老爹额头上一阵摸索,说,清毛,你还挺得畴昔吗?老爹两眼死死盯着劈面的山头,不说话。好久,只闻声老爹用微小的声音呼喊着:福――贵、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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