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啊！九五之位，莫非真地比江山社稷还要重么？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岳飞的处境有多凶恶。

几次在内心念着这句话，这一年来郁积在韩世忠胸中的愤激愈发浓了。他猛地取下挂在柱子上的宝剑，呛啷一声，拔剑于手，在房中狂舞起来。

注①：岳飞遇害当年，韩世忠任枢密使。“相公”之称，是宋人对枢密使的尊称。

两位男人同时上前，一前一后，腰背一沉，搭轿上肩，迈开大步，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别的四名一样打扮的男人与此前侍立于韩世忠书房以外的老者紧紧地随在肩舆中间。他们四周，十余名腰悬钢刀、背负弓箭的男人以肩舆为中间，敏捷散开，如同十几只猛虎一样，紧紧地护住中间这一行八人。

“小的杨毅，拜见相公……（注①）”老者身边的人对着门内的韩世忠便要下拜。

“何事？”剑舞声略略缓了一缓。

“元帅，我家将军还说，元帅亦当保重本身……”杨毅紧随韩世忠，一边朝门口奔去，一边道。

“回禀元帅，本日中午！”杨毅的眼中闪过一丝肝火。

“元帅，我家将军说，中午一至……”杨毅道。

祸端，在几年前就已经埋下种子了。

“杨将军，请！”守在门口的老者对杨毅一伸手，正要带着他朝门口走去，杨毅对老者一抱拳，说道：“白叟家，卑职自行出府便是。请白叟家照顾相公！”说罢，杨毅再度对韩世忠抱拳躬身，将毡帽罩转头上，回身急仓促朝府门方向奔去。

风雪，又开端变猛了。

韩世忠方才只是乱了方寸。他久经疆场，自是明白以如此雪势，骑马极其不便。他也未几言，一哈腰，钻入轿中。

“快出去！快出去！”韩世忠一把托住来人，将他连拽带拖，拉入房内。老者伸手将房门悄悄带上，肃立于房门以外，一双本来有些浑浊的老眼变得精光闪闪。

“监斩何人？”韩世忠攥了攥双手。

“罢休！”韩世忠再度一甩臂，一边喝道，一边朝门口挣去。两位妇人紧紧地拉住韩世忠的衣袖不肯罢休，被他拖得一起朝门口的方向而去。

“入宫！”韩世忠一甩双臂，孔殷火燎地说道。

“老爷，大雪及膝，战马奔行不便。属劣等护送老爷入宫！”两位男人中的一名道。

“快出去！”剑舞声戛但是止。韩世忠的声音显得有些短促。

行至门边时，韩世忠一只脚在门槛上一绊，身材朝前猛地一栽，竟然几乎跌倒在地。

“老爷，本日乃是除夕。宫门怕是早已封闭了。”两位妇人当中看上去春秋稍长的那位说道。

房内，来人翻开罩在头上的毡帽，暴露一张极其精干的面庞，对韩世忠再度拜下，称呼也变了，道：“神卫校尉杨毅，拜见元帅！（注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