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雍正爷亲身拟下的圣旨,只是这一次,却不再是定胤禩的任何“罪恶”。雍正爷的眸光深沉,神采泰然;而康熙躺在龙榻之上,含笑望着他的八儿子。
青骢马与白蹄乌并驾齐驱,八蹄同时撞地,华服在夜风之声卷起了厚重高贵的裂响。只闻得两声利剑同时出鞘之音。
山东兖州府境内的驿馆当中,诚郡王胤祉却寒着一张脸袒护内心的烦躁,他望着座下跪伏于地的罗友仁:“罗太医,我皇父的环境,如何了?”
就仿佛他方是这寰宇之位的仆人,以是,现下不是皇父,而是他的四哥,在传位予他。
濛濛细雨滴落在白日被阳光晖映的有些烫人的路面之上,坎上兑下,构成了一幅“出师大捷”的水火既济卦。马蹄踩在青石板路上踢踢踏踏地声响,逢迎这车轴辘辘之音,规律却又鼓励民气。
皇三子胤祉调派三百余人的精兵,护送昏倒的天子星夜入宫。精兵首级怎也没想到,在内城九门入口皆被封闭的环境下,会在朝阳门外五里开外遭受另一支军队。黑夜里难辨人马,“搏命看紧天子”的号令,让他第一反应便是拔出兵器。
太和殿中统统的大门都被翻开,阳光洒进了新的王朝……
有多少个日夜,帝王,实在为天下的百姓操碎了心?
寅时初刻,玄月西斜、北斗值夜,朝阳门缓缓翻开——
又是甚么样的人,有才气如此洞悉身前身后之事?
罗友仁退下以后,隆科多的亲信多塔自屏风以后绕出,双臂一甩、恭恭敬敬地给胤祉打了个千儿。“禀爷,我家仆人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胤禩却似在冥冥当入耳到了另一份声音:朕本年届五旬,在位一十三年,夙兴夜寐、朝乾夕惕……
上承社稷、下载百姓。
撞似冠冕堂皇的话语,却因着两位皇子周身迸发的气度,也有了七分的实在。部属初级的军士哪明就里?西山健硕营的官兵,连夜解缆,由德胜门向西绕行而去。
前所未有的,正大光亮。
另有甚么样的人,连“篡位”与“让权”也是如许理所当然?
虽得闻此次迎驾分歧以往,然对于掌灯时分、銮驾还是未至,在场诸位将士无不感觉有些诡异。这份诡异的氛围,在晚风与四爷、八爷的沉默当中,垂垂发酵。窖藏到了二更半夜交叉之时,方才好。
“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
皇帐当中的罗友仁得闻信号,于五十余人包抄的銮驾当中,嘶吼而出:“来人啊,救驾——!!”
胤禩的身材重重地一抖,在一刹时,忽而有了一种感受——他的四哥,也是一代真龙天子。
但是这又有甚么干系?
福全早已带领着宗亲大臣,候在乾清门广场边的九卿房以外。昏倒不醒的康熙帝,被孝敬的儿子们,一起将銮驾抬到了乾清宫近前;围上来的太医刘声芳、戴君选与罗友仁用最快的速率掌控了全局。早已候在乾清宫西侧殿中的宜妃、惠妃与良妃,带领着一众嫔位以上的后妃,在玉砌的屏围以后,面庞悲戚、仪态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