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老眼角一跳,躬身对着王惠文的背影谨慎地说道:“小的这就去瞧瞧,看看是哪个仆婢敢怠慢了惠文叔父的昏食,好调教他一番。”
大夫道了句失礼,牵起宋酒的手号脉。半晌以后,大夫本来垂下的眼眸猛地抬起,伸出食指去探宋酒的鼻息。哀叹一声,大夫拱手憾然道:“郎君请节哀,尊夫人怕是不可了。”
王之焕的面色非常沉重,伸手拍拍王琢的肩膀,委以重担般说道:“唤几个婢女服侍着,莫要让她冷着。我和你娘存亡同命,我不死,她便死不了!”
白雨立即回道:“郎君,荀老他去了南城门医治最后一批灾黎,还未返来呢!”
大夫快速将药箱搁在一旁的梨花雕木椅上,疾步上前来,连诊脉常用的脉枕也不消了。大夫先是翻看了宋酒的双眼,只见她的眼眸有向上翻白的迹象。又闻见四周有血腥的味道,细心一瞧,宋酒的嘴边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白雨仓猝走进里间,恰好瞧见王之焕将面若死灰的宋酒放平躺好。白雨还瞧见了地上有一滩血,不忍直视,问道:“宋娘子这是如何了?”
白雨晓得大事不妙,也分得清轻重,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王之焕翻身上马,在深沉的夜色下缓慢地往南城门奔驰。
宅老对这位惠文叔父略有微词,先不说王宅里的一丁点风声都逃不过他的双眼和两耳。眼下出了此等大事,连他这个白叟都觉着可惜,这位惠文叔父仿佛不受半点影响,仍旧过他的清闲日子。
宅老在门外站了好久,王惠文转头,眉梢一挑,问道:“还愣着何为?莫非连你这位白叟也想跟着底下的仆婢造反不成?”
王惠文侧目,抬脚进了门,朗声道:“天儿黑尽了,我那边还未筹办昏食,仿佛家里的仆婢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宋清盼瞧见宋酒直挺挺地躺在小榻上,迈着小腿儿跑到榻边,用力地摇着宋酒。“娘亲,你醒醒!阿盼和琢哥哥返来了!”
宅老低声道了句是,不再多话。
宅老胆战心惊地合上宅门,心中默念叨:“我的乖乖,此人是从阴曹地府来的吧?走路不带声响,面庞固然丰朗却总感觉有一股森然之气。”
王惠文瞧见宅老的行动,呵笑一声便分开了。
王惠文哗的一声撑开血骨扇,落拓地说道:“不必了,你还是去操心操心阿焕的院子吧。生离死别的时候,总得有个见多识广的白叟在身边守着,不叫人乱了心机。”
待王之焕分开后,宅老打着灯笼正要进门,转头猛地瞧见王惠文站在身后。宅老“嗨”一声,伸手虚拍几下胸口,禁止住心中的惊吓,道:“惠文叔父这是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