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见没吓到她,仿佛有点绝望,随即趴在窗前笑嘻嘻道:“小鱼,又在给我爹熬药啊?我给你买了些好东西,都在纸包里,你瞧瞧。”语气里尽是奉迎的味道。
傍晚。庐州府荔县县衙的后宅静悄悄的。后厨里飘出一股药味。里头有个少女卷起衣袖,暴露两段乌黑皓腕,哈腰站在炉前,正低头用一柄葵扇扇着炉里的火。
卢嵩昂首,见外甥女来了,笑道:“我把这陈情写完便去睡了。”
双鱼只好道。
“那么我先回房了。您也早点歇息,别忙到太晚。”
“看看,都是我买的,全给你了!”
“我说过啊,被他骂了一顿!我爹听你的,你帮我说说呗――”
入夜,双鱼从厨房出来,沿着年久失修的天井穿过走廊,朝书房走去。
她十六七岁的模样,面貌极美。肌肤乌黑,双眉若缎,一头乌发光几可鉴人。
卢嵩沉吟半晌,终究叹了口气:“我知璞儿确切也不是读书的料。你既然也这么想,我再考虑考虑。或者让他改考武科,也何尝不成。”
……
双鱼排闼而入,来到桌边,放下碗道。
“母舅,不早了。吃些点心,早些去歇息吧。”
双鱼只要苦笑。
“小鱼,你还在担忧孙家吗?放心,孙家再放肆,母舅也定不会让你委曲的。”
卢嵩固然在十年前被贬谪出京,但对于现在远在神京里的那位“贤人”,他却仿佛并无多大的痛恨。常日偶尔在双鱼面前提及,口气也带敬意。
“母舅仿佛返来了!我闻声前衙有动静!”双鱼对着门外说了一声。嚷叫声立即就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远去,门外终究温馨了下来。
双鱼见他口气终究有所松动了,内心也欢畅,笑道:“那我先替表哥感谢母舅了!”
……
“渴死我了。”他抹了下嘴,放下茶壶,拿起刚才阿谁纸包扯开往桌子上一倒。只听哗啦叮咚声里,花啊粉啊胭脂啊丁香啊乱七八糟的一堆小物件便倒了出来,里头竟然另有一个糊了花纸的拨浪鼓。
“需我帮手吗?”双鱼问。
卢嵩浅笑道:“你和璞儿自小青梅竹马,我看你们豪情甚笃。你舅母还活着时,就有过让你俩结婚的动机。我也是乐见的。只是那会儿你们年纪还小,以是也没提。现在你十六,璞儿也快十八了。我想着,如果你也情愿的话,等过了这个年,母舅就做主,让你们把婚事给定下来,你意下如何?”
卢归璞被推到门口,双手还撑着门不肯出去,嘴里不断嚷着。
处所政务千头万绪,衙门虽有书吏,只是跟着这点滴油水不沾袖的县官做事,捞不到甚么大好处,世人也就马草率虎地对付着,等三年熬到了送他走罢了。双鱼自小聪慧,跟在卢嵩身边读书习字,这两年,见母舅案牍缠身,常常深夜不眠,也会到书房替他清算文书。卢嵩起先不放心,渐渐地,见她把事情措置得井井有条,确切令本身减负很多,便也将一些不是很首要的文书事件交给她。到了现在,卢嵩晚间在书房里措置公事,双鱼在旁伏案已是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