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渐渐隧道：“朕谁都不想见。叫他们都散了吧。没有诏令不必进宫了。朕也不想见杨纹。他不走，你就叫人把他叉出去，丢到宫外吧。”

她悄悄地将指间拈着的那枚棋子下了下去，终究道：“七殿下人中龙凤,其他，臣女不敢妄下结论。”

这个老头子，明显看他两个膝盖都已经肿成球了，竟还能对峙到了现在。连六福不由都有点佩服起他了。

此时现在，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见到母舅。得知这个动静，立即便出了宫。

等这一众皇子出了天井，徐令仓猝过来亲身扶住了双鱼，带着她出来时，低声地叮咛。

他高高地端坐在那张髹金龙椅之上，并无传言中的衰弱颓废之相，相反，天子神采庄严，不怒自威，扫过群臣的时候，百官立即屏声敛息，纷繁低头垂目膜拜下去。

“去把她传来。”天子反复了一遍。

卢嵩终究回过了神。想了下，向他伸谢。

“并无。臣女非常喜好。”

这三天，杨纹一向在求见天子。从早到晚地跪在昭德宫外，传闻连两条腿都肿了。

“皇上……东宫那边，说太子和太子妃这三天都不吃不喝，一向在那边喊冤，哭求要见皇上一面。您看……”

徐令轻手重脚地进入，见天子还是面朝里地侧卧于榻，将药碗放在桌上后，走的近了些，轻声唤了句“皇上”。

双鱼便坐到了他劈面的椅上。

平郡王感喟了一声，“昨晚宫中摆家宴，可贵聚在一起，没想到……”

他们已经传闻了太子被囚禁在东宫接连喊冤、昨晚杨纹也被寺人抬出了宫门的事。有人站的成了一根柱子，一动不动闭目养神，有人三三两两低声交头接耳。各种猜想和流言飞窜着的时候，天子露面了。

天子扭过甚，望着烛火出了半晌的神，俄然问道：“沈家那丫头，这会儿在宫里是吧？腿脚应当能走路了吧？”

“王爷言重，是卢某失礼在先，本该及时登门拜谢王爷这些光阴对犬子的看顾才对，”卢嵩笑应道，“只是急着想入宫觐见皇上，这才暂缓。本来是想面圣以后，再去拜访王爷的。”

一旁的六福端来药碗，半跪着进药。

……

这会儿是戌时，暮秋的白日，日渐短促，天已经很黑了，天井里灯笼也未照全，光芒昏黄。但即便如许，她也仍然一眼便看到了兄弟中的段元琛。

天子头微微地歪靠在椅背上，眼睑下方被侧旁照来的灯光投出两道浓厚的青色暗影，嘴像个孩子般地微微伸开，呼吸均匀，一出一入，竟然已经睡了畴昔。

天子仿佛也没发觉她的留手，松松地靠在那边，和她渐渐地轮流落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些闲话。

双鱼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