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汗水终究被身上的热气烘干,固然缩在睡袋里,但暴露在睡袋外的脸和胳膊还是感遭到那种砭骨的酷寒。罗布泊的气候窜改多端,气温反差庞大。白日是隆冬,夜晚则成了寒冬,难怪有围着火炉吃西瓜的传说。我躺在睡袋里,听帐篷外的风声一阵阵从无边的空旷中掠过,听雨点噼里啪啦地鞭挞着帐篷。这些雨点时而麋集,时而稀少,时而如冒死三郎,时而如蜻蜓点水。我想起一首《雨打芭蕉》的曲子,固然意境分歧,但声音节拍却非常类似。我翻开Mp3,却没有找到这首曲子。罗布泊里没有信号,没法上彀搜刮,只好以一首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临时替之。
罗布泊之夜
在罗布泊风雨交集的夜晚,我在帐篷里听着描述江南景色的《二泉映月》,感受别有情味。我睁着双眼,四周乌黑一团,只要氛围中满盈着二胡悠游的旋律。在如许的夜里,《二泉映月》成了天籁。我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那片清澈的月光,看到了月光下静若明镜的山泉映着天空的一轮明月。我看到一片涌动的松林,在松涛的起伏里,月光照着松间的山石。山石上坐着一名孤傲的白叟,白叟挥着弓弦,那泉水一样的声音从他的胡琴里流出,在风中飘零,在月光里回旋,在彻夜的罗布泊的我的那顶小小的帐篷里满盈。
身上的汗水犹未干去,砭骨的北风突如其来。我终究对罗布泊的气候窜改之快有所领教。我钻进帐篷,摸索着翻开照明灯,翻开睡袋裹在身上。走了一天,中午在路上啃的一块馕早已耗损殆尽,肚子里已经唱起了空城计。我从背包里翻出维生素片、曛肠、咸鸭蛋和馕,开端祭我的五脏庙。
《二泉映月》如梦似幻的声音牵引着我的思路,翻开了一个月光下古典江南的天下。那弯弯的小石河上,飘着一只小小的乌篷船,船上飘着一方小小的青花布手绢。船儿穿过弯弯的石巷,穿过弯弯的石拱桥,停靠在一片荷塘边。荷塘里是一片水墨似的荷叶,荷叶上是一支支婷婷玉立的荷花。那些水粉色的花朵次第绽放,我看到那花瓣上一颗颗晶莹的露水,看到露水深处一轮小小的明月。枕着这轮小小的玉轮,我闻到了花朵绽放时怦然开释的久闭的芳香。在这耐久的气味里,我晃然入梦。
罗布泊的夏夜,酷寒让人难忘。
老琚
夜风渐大,刮得帐篷四周毕毕剥剥乱响。我吃完东西,听到风中异化着精密的雨点。在多少年没有下过雨的罗布泊,竟然让我赶上了一场雨,我忍不住便要出去看看。但我一拉开帐篷门的拉链,劈面扑来的一阵冷风让我打了一个颤抖,我只好拉上帐篷门链,铺好防水垫防雨布,把背包和衣服包裹好,以免睡着后雨大时能够从空中渗入的雨水浸湿这些物品。清算好这些东西以后,我便老诚恳实地缩在了睡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