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愣然于地,昂首瞻仰着两丈高的院墙不语,心中则混乱之极,喃道:夜访不便……夜访不便……
牛车行至水边而停,三方重帘皆遮,冷冷的声音传出:“跟上去,觅机而动!”
……
来福一愣,随后抹了一把脸,看动手心血丝,嘿嘿笑道:“小郎君,有个趣事……”说着,说着,来福腾地起家,纵出院中,而后竟抽出重剑,边舞边叙。
蓦地,箜篌声如月急洒,拔着心弦,揪着魂,一起飘飞。倏尔,直投入湖,映作两轮明月。悠悠,悠悠,不成见……
刘浓淡然一笑,踏进室中,筹办练字。墨璃与绿萝从速铺纸、研墨。来福侍在门外,心中惴惴难安,他是见过卫夫人的,晓得其在小郎君心中的分量。刚才带着人去隔壁驿栈,人去楼空;仓促追至渡口,只余小郎君和绿萝;是以,便只能沉默回返。
墙角,一截雪纱在波折丛中随风而荡。
抬眼望了望天涯。一轮红日,即将破开雾白。
刘浓跪坐于矮案后,微眯着眼,接过绿萝递过来的狼毫,在梅花墨上荡了荡,提笔沉落: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夫君;子兮子兮,如此夫君何?……七月流火,玄月授衣……昔日之诺,彼日必至!
绿萝软软的回话。
“嗯?”
“叔母……”
后院,空无一人!
流水潺潺,鸟鸣山间;如丝似续,恰拔作喃。
说着,看了一眼墨璃。
谁?
“虎头?!”
墙下的华服者心惊回顾,呼道:“阿姐……”
“碰,碰碰!”
刘浓深深吸进一口气,胸中仿佛存得些力,稍作起家,饥饿感层层袭来,直欲冒盗汗。墨璃也已惊醒,从速至案上取了些吃食点心过来。
关内候,葛稚川!丹道大师、《抱朴子》!顾荟蔚的医术教员!等闲能得见之?
美婢递来一串钱,足有上百!而后便紧随那郎君直去,其间脚步底子未曾停顿。二人仿若一阵风,自侍从身边掠过,冷幽幽的。
三人弃车而步行!
这统统,纷踏而来!
武林水?西湖!
“给!禁声!”
梦耶,非耶?为何如此熟谙……
刘浓洒然一笑,日日练剑不辍,偶尔宿醉又岂可伤之!
隔墙乱作一团,山莺儿扶着墙悠悠而坠,丝裙则被墙下杂技撕破。
两婢齐笑,便是白袍嘴角亦裂。
隔墙之院,朗月眷顾如水。乌黑的苇席,襦裙亦作雪;半月箜篌,盘恒髻。半边脸斜倚着篌首,亦如雪!瘦如骨的十指掌着篌身,缓缓起家,仿若风一吹即逝。
“噗!”
孙盛瞅了瞅,笑道:“已然不远,莫若步行!”
刘浓展开眼来,尚未将面前人辩清,悠幽旋律已然盘桓于耳际,非梦矣!
“扑,嘶……”
华服者眉间舒展,重重吐出一口气,眼底几番闪动,隔着墙,沉声道:“刘郎君,阿姐身子不适,夜访不便。莫若,明日再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