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晦抿得一口酒,捋着斑白长须,半阖着眼谛视刘浓,笑道:“瞻箦是音中大师,敢问此曲如何?”
“对策?”
言至此处,再顿,渭然叹道:“瞻箦,汝可知本年我去任后,将由何人接任由拳县府君一职?”
宛拒?
刘浓目光收回,悄悄点头,心道:早闻人言余杭丁氏有女郎擅拔铮音,这操铮人想必便是丁府君的幼女!唉,他让其女献音于此,意在何矣?琴瑟调和么……
丁晦震惊!
果然如此!!
顾荟蔚眼睛一眯,淡声道:“我正行针治病,非论任何人,皆不得进!”言罢,挑起帷幄弯身而进,睬亦不睬刘浓,视其若无物。
“府君过赞,刘浓愧矣!”
丁氏别庄,麻雀虽小样样俱全。
刚才抱他腿的小婢安抚道:“刘郎君,莫怕。刚才小娘子已施过针,我家小娘子医术可好了,常常我头痛,小娘子就那么扎一下,疼一下,而后就好啦……”
此时,顾荟蔚却低眉敛目,悄悄捏平深衣边角,趁着尚在蓬帐内,身子缓缓曲伏跪坐于地,随后右手叠住左手,十指苗条赛葱玉,绛紫作豆蔻,皓腕若明雪;阖手至齐眉稍顿,身子略作前倾,伏首至地、以额抵背;巾帼髻轻颤,紫兰步摇慢摇。
刘浓心中哭笑不得,胸口巨石却总算落下,略一转眼,见那丛大紫正半蹲于地,将根根银针别于锦囊中,仿似发觉到他在看她,头亦不抬的淡声说道:“中风初象与中署相差仿佛,需得细诊以火线知。刘郎君,你娘亲昨夜浴后染了些风寒,再逢本日天气骤转,是以宿寒转热,从而中署矣!”
“顾,顾荟蔚?!”刘浓蓦地愣住,面前大紫女郎恰是吴郡妙音顾荟蔚。
闻得唤声,美郎君回回身淡然一笑,朝着门内迎来的儒衫老者揖手道:“刘浓,见过丁府君!”
其声慢漫,却教人不由自主随其而答。
随后二人闲饮慢聊,丁晦问及刘浓功课如何,刘浓皆温言作答;再闻知他将于八月前去会稽,丁晦略作蹙眉思考,忍不住的问道:“瞻箦,汝八月前去会稽,莫非是至会稽学馆?”
刘氏一把拉住儿子,拍其手背,喃道:“虎头,莫惊莫怕,小娘子说了,只是热暑!快来谢过这位小娘子,若不是她帮我施针,岂可好得如此快!”
她不说尚好,如此一说,刘浓更加心急如焚,正欲不顾统统冲出来,却听内里传来一声唤:“虎头……”
“嗯!”
丁晦持酒略顿,仿似恍但是悟,说道:“怪道乎,其一再致信与我,问及汝华亭刘氏之事,我尚觉得他与瞻箦有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