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
坟前的杂草被清理的极是洁净,明显经常有人前来凭吊丧扫。
黑碳头低下了头,不敢看来福。
上山较缓下山快,袍角拂得青草弯。待至山腰时,红日冉冉初升,爬了满肩。携日而下,登上等待已久的牛车,杳但是去。
“年至多少?”
“小郎君,可要出来看看?”
“嘎……嘎……”
卫玠之墓在杂草道的绝顶,孤零零的卧在两株青松后。
革绯下车时,刘訚看了她一眼,而后便随车步行,当至桥畔时,刘訚又号召侍从赶出一辆牛车,车上置放着各色物什:新茶、琉璃、美酒。他向来细心,小郎君尚未至建康,各色礼品便早已备下。而这城外别墅所处的位置,恰是昔年刘浓母子暂居之所,刘訚花重金购之,将别墅推倒重修,与往昔相较,同而分歧。小郎君乃怀旧之人,定喜。
沿着曲折的青石小道拾级而上,因天气较早,山中不见游人,唯闻林梢之鸟跳脚轻唱,轻风透叶而来,夹带着昨夜的雨露,更显清湿清幽。
来福跳下车来,飞步窜向黑碳头,伸手一拿,便将黑碳头高高举起,双足离地一尺:“小郎君与你说话,为何不答?”
抽刀白袍闻声而止,刘訚眉锋一竖,另一名白袍从速将铁链拽在手中,猛地用力一拉,将正欲逃窜的羯人扯翻在地。
“啪啪……”
一丛秋雁由建康城上方遥遥而来,领头的雄雁眼看即将飞临新亭时,不知何故将身一旋,一振双翅插向北方。
刘訚皱眉道:“小郎君,此羯人虽是年幼,但却凶性顽野之极,莫若刘訚先将其带回,待挫其野性后,小郎君再择其所用。”
到得半山腰,青石巷子一分为二,一条向上缠绕盘荡至山颠,一条往左斜伸。择左道而行,草丛极深,渐行渐深渐不见路,刘浓有着七尺身躯,与草丛并肩而齐,革绯身材娇小,整小我都被青丛之海淹没。
“不必,需入城拜访诸位长辈。”刘浓稍作打量便闭了帘。
拍了鼓掌,撩起袍摆,跪于坟前。
刘浓见无草可拔,只得细细辩了然方位,而后接过革绯手中的短柄锄走到百步外,沉默挖土取壤,随后用手捧着黄中带黑的新土,悄悄的洒在坟上。
“娘子,小些心……”
大礼三稽以后,革绯递来酒壶与丝帕,刘浓只接了酒壶,将满壶好酒沿着坟头细细一洒,酒水入土即浸,仿佛闻声有人在赞:“虎头,好酒!”
来福转头歪嘴笑道:“小郎君,他十岁,能听懂。这胡人小子,长得可真壮!”
入城,从甜睡中复苏的建康城热烈不凡,行人车辇来往如流水,沿街两旁满布各式商肆与歌舞酒坊,模糊听得丝竹声绵绵入耳,细细一辩乃是胡笳。北地陆沉已稀有年,大范围的南渡结束,北地沿江一带,十室九空,江东却迎来繁华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