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遁浅浅一笑,晓得刘浓是在回报于他,也不推让,朗声道:“支遁日观《周易》,其言:‘善不积不敷以成名,恶不积不敷以灭身。’此善为何也?此恶为何也?人食蓄牲为道也,蓄食浮叶为道也,然若蓄、草而言,何其无辜也?于人而言,惊于雷、畏于天,何其无辜也?”
俩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渐尔呈愈演愈烈之势。支遁挥着白毛麈于亭中几次盘桓,浑然健忘初志;而刘浓也不时拍案而起,忘了该当让支遁将他的“即色”论,解释结束。
果不其然,刚一坐下来,支遁便展开了眼,朝着刘浓淡淡一笑:“刘郎君,彻夜以后,支遁便将分开建康,至会稽剡县,那边新起了一寺,将为支遁潜修之所。彻夜,支遁将倾尽学问与君左证,望君能如两年前普通令支遁顿生静悟!”言罢,倾了倾身。
倏而急骤,似珠滚玉盘,其状危危,似大江衔海,月起于海江之间,人则若孤鸿,乘着风,顺着水,飞至江海一线,照影还怜。
闻听赞声,刘浓懒懒一笑,持续咏道:“滟滟随波千万里,那边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声音朗朗若钟荡,连续数问,似问天问地,问人问心,问得一干听众尽皆目深而神迷,情不自禁的微微倾身,听他将如何自解,亦或就此抛开谈端。
稍徐,公然支遁再道:“为此,支遁百思而难明,故而再读《庄子》,庄子曰:‘浮生若梦,若梦非梦,浮生何如?如梦之梦。’原是一场梦乎?人食蓄,于蓄为梦,蓄食草,于草为梦,天居上,于地为梦,人行地,于报酬梦。六合万物皆在梦尔,是以,来世不成待,往世而不追也!再观《老子》,老子曰:‘静胜躁,寒胜热。平静为天下正。’其静为何也,其清为何也?莫非六合本不全,而人道本有色乎,此色为躁乎?此色为热乎?……”
刘浓嘴角微微一裂,并未急着接端,等着支遁自释自疑。
6续的声声响起,回过神来的人纷繁出言,刘浓冲着小女郎摇了点头,面对支遁,淡然道:“支郎君所言,刘浓不敢苟同也。贤人之言:‘静胜躁,寒胜热。平静为天下正。’此正,脱于六合,演变为天然,天然之正,人食粟肉,是为生,蓄食草,亦为生,草食风露,仍为生。此生,乃道自但是循,六合万物皆入此中,六合亦为此中,故而,老子曰:‘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反之亦同,风露于草而言,死亦为生,草于蓄而言,死亦生。故,生存亡死,死死生生皆为天然之理!支郎君,觉得然否?”
琴音与笛音同时而止,而那华灯已乘风而直上,直挂于九天之颠!(未完待续。)8
“噗……”
潭中四周八方传来呼声,有男有女,不一而绝。俄然,刘浓奔出月亭,朝走支遁越去越远的身影,大声道:“支郎君,且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