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巷口,跳下车,笑道:“季野,车坏了?”
“季野,这,这,当然……”刘浓微浅笑着,好整以暇的看着褚裒的窘态,似踌躇难决的缓缓点头。目睹褚裒面色渐呈绝望,俄然又道:“当然可矣!”
青牛打着憨啼,轻巧的迈动四足,牛车经南至北。穿城而过,将将行至城北,便听得一阵混乱的“嘎嘎”声,随后有人大声问道:“但是华亭白袍?”
另有刘璠,惊牛撞车之事唐利潇已然查出,公然是这厮所为。但明知如此,我亦何如他不得。沛郡刘氏乃传承数百年的高门大阀,这是避也避不畴昔的坎!谢裒发觉到一二,曾劝我需得寻机遇前赴沛郡解开此结,莫要硬扛。
当下,少数从命多数,一行数人至院外赏兰。刘浓领着几个小家伙避得远远的,给褚裒与谢真石留下私话的机遇。其间,胖谢万发起斗草,小谢安不屑为之,胖谢万吵着闹着要去寻谢真石与她斗,刘浓从速将小瘦子抓住。
褚裒见刘浓不语。神情一正,定定的看着刘浓,揖手道:“瞻箦,好男儿岂会因家世门楣所缚也。褚裒鄙人,但也知瞻箦实乃凤羽雕翎也!昔日,国士无双的韩信、萧何皆起于毫末,瞻箦何需为此忧怀?便若瞻箦之言,有花堪折且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秋末近冬的季候,气候愈渐凉冷,谢氏大大小小一群人尽数搬离了生冷的水庄,现居城南主庄。搬去城南时,谢奕邀刘浓与褚裒同往,刘浓甚喜客院这方幽潭便直言回绝,褚裒本故意想离谢真石近些,但见刘浓不去便也只好作罢。
谢氏主庄极大,约为五六个水庄大小,虽不若别地的世家庄园,动则笼得千顷方园自成一国,但在小小的山阴城中,仅此一庄,十亭便独占两亭,其他八亭,王、袁、萧占尽六亭,残剩两亭则为浅显世家与民户所持有,而王谢在会稽各地、以及建康仍有很多别庄,其间落差之大,可见一斑。
刘浓挑边帘一看,只见弄巷深深,梧桐伸展枯枝夹道,落得满地黄叶,褚裒站在巷口的梧桐树下朝着本身招手,在其身侧歪着一辆牛车,两个侍从正趴在车下繁忙。
刘浓微微一笑,迈下长廊踏入苇席中,把场中几个古怪的小家伙一瞅,笑道:“谢小娘子,刘浓来时,见院外四时兰开得正浓,莫若且去赏花,待心畅神游时,练字、习文章必能事半而功倍也!”
“然,然也……”谢桓将粗毫笔缓缓一搁,抬起丰富的眼睛,底子不在乎他们谁对谁错,他只是想稍稍偷会赖。
当听完刘浓一番含蓄长言,纪瞻抚须不语,他也是世家后辈,岂会不知其间轻重。自东晋而立,世家掌权后,世家依靠于家世,而家世,先有家方有世。便是纪瞻本身族内世人面对此事时,也是异口同声的共讨刁协与刘隗。最后,纪瞻捋须长叹:“安得靖平乱世,焉来俭朴无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