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潋笑了笑，朝一旁的黑甲马队一挥手，“本宫本日就在这大街上伸冤了，来人，替本宫将瞿唐押过来，本宫亲身问问是如何一回事！”

赵潋又是一笑，“你父母都是瞿家家仆，而非家奴？”

“是。”柳黛道，“我们家无人卖身与瞿家，他们、他们无权发落我们到辽国。”

车入汴梁皇城，才走到东街，只听到人声鼎沸，那群人似在吵嚷着，赵潋心一惊，忙摁住了太后欲动的一双手，“母后，仿佛出了点事。”

太后和公主的车驾，还是有人识得的，固然上百马队开道，也禁不得一个暴吼的声儿窜过人声，飞了来：“太后娘娘！民女要状告新河瞿家欺君罔上、枉顾国法！”

“民、民女柳黛。”少女虽瑟缩着，说话吐字却清楚。

岂料太后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让人将一箱子的画塞给了赵潋，并承诺，只要她挑中一个驸马，宫外给她老早便筹办好的公主府她马上可搬去入住。

这年初，众百官对着太后是各种佩服，但谁内心还没个“牝鸡司晨”的骂辞，日子承平久了，总有几个要活动筋骨，找俩不成气候的刺客的，花腔倒是越来越多了，可惜向来一事无成。

某个字眼常日里从几个吃得开玩得过瘾的朋友嘴里说出来，那只当是亲热话，但被太后这么一提，便像一柄剑，竖在了人脑袋上，何止鸦雀无声，这会子都没人敢出口大气了。

见过了瞿唐，赵潋完整得脱囚笼，飞出了大金屋子，住到了本身建在汴梁玄武大街上气度不凡的文昭公主府。自出了宫，也懒得日日入宫朝国事繁冗的母后讨嫌，若不是才入夏皇弟生了场怪病，灌了几碗药汤不见好，母后要出宫为其求佛，还轮不着她陪王伴驾的。

太后道：“哀家先回宫照看皇上，瞿家之事，你本身做主。”

东街是太后从虚华寺返来入宫必经之路，这声音一停倒是个荏弱女子，太后还没动容，赵潋皱了皱眉头道，“母后谨慎有诈，让我去瞅瞅。”

正襟端坐的太后，一身富丽的牡丹纹叠领广袖绣襦赤金裙，豆绿腰带缠着明珠玳瑁，如濯色春柳，虽年近不惑，但还是不减都丽煌艳，外罩着烟罗赤纱衣，头簪着翠翘金步摇，凤目严肃，高贵而冷酷。

大周建国没几年，暮年诸方军阀盘据混战，中原死了很多男丁。厥后高祖即位，登临九重，为了鼓励人丁畅旺，矗立法度，准允女子足十三便可出嫁，也就是豆蔻年纪。汴梁是大周皇都，为了做天下万民之榜样，汴梁贵族里的少男少女们只好带头冲锋，遵纪守法。

赵潋迷惑着接到手中，那少女便埋着头道：“民女状告新河瞿氏。民女本是瞿唐养在汴梁城中的妾侍，他每逢月朔十五，便到安设我的家中来，得知他与公主议婚时，民女也曾为夫郎升迁而欢乐，可……未曾推测，那瞿家竟利用太后公主，说瞿唐身无别妇，将来亦只要公主一人。民女便听着不对了，怕瞿家招惹欺君，便上门去问，岂料竟被人打了出来，我家中父母都是瞿家家仆，我二叔已被瞿家不幸打死，他们为了灭口，竟要将我们逐出汴梁卖到辽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