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乡间处所,男女之间避讳远不如城里来的重。同龄的男女,大多是从小一起长大,风俗上都是依着春秋哥哥姐姐的乱叫。秦春娇跟赵不足喊哥,原没甚么不对,但听在易峋的耳朵里就是刺耳,让他不舒畅。
家中的弟弟,里正家的儿子……
这包点心,本来明天就要给她的,但是琐事一多,他就给忘了。方才吃午餐时,提及她饭量小的事,他才想起来。
易峋拉着秦春娇正要分开,才走了两步,俄然想起了甚么,停下了脚步,向那些妇人扫视了一圈,淡淡说道:“春娇现在是我易家的人,诸位嫂子和她打趣之时,还请言语上放尊敬些。”他虽没说甚么重话,但却让在场的妇人背上冒出了一股子寒意。
秦春娇没有问,易峋和易嶟脾气分歧,他寡言沉稳,却又最有主张,更像是一家的顶梁柱。影象里,他也从没跟她肆意笑闹过。但是在她内心,易峋和别人倒是格外分歧的。
秦春娇走到外头,却见堂上空空如也,不见易峋的去处,门却敞着。
赵秀茹挽住赵不足的胳臂,磨蹭着说道:“哥,我们回家吧。”
秦春娇说道:“你们吃,我到厨房里吃去。”
易峋于世人视若无睹, 径直走到了秦春娇跟前,问道:“来洗衣裳?”
林香莲心头一动,含笑着说道:“才过了年,两位哥哥就吃起油炸白面馒头了。”说着,顿了顿又道:“想必是春娇姐姐返来了,两位哥哥欢畅?”
正忙活着,易峋俄然出去,秦春娇干着活,没有昂首,只随口问了一句:“峋哥有事?”
林香莲的心机,她并不放在心上。但农家对粮食看得重,她也不能私行做主。包一顿饺子,白面天然是少不得的,素馅儿须很多用油,荤馅儿就要用肉,不管如何,饺子于平常农家而言,都是一种相对豪侈的吃食。她在相府里待久了,若不是林香莲唱了这一出,她还几乎忘了。
一旁的赵秀茹也有些惴惴不安, 她一溜烟儿的躲到了哥哥赵不足身后, 探出半个脸来, 看着这边的动静。她一向都挺怕易峋的, 别人虽生的俊,却每天冷着个脸, 让人不敢靠近。何况, 她是铁了心要嫁易嶟的,等将来过了门,这易峋就是她大伯哥了。她也不想易峋对她有成见,也不晓得方才她骂秦春娇的话, 他听去了多少?
她谨慎翼翼的问道:“嶟哥哥?”
为了粉饰脸上的失落,她仓猝低下了头,却在乱中触到了秦春娇的眼睛。那敞亮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夺目,仿佛看破了她的心机。她心中一慌,忙忙挪开了眼神,落在了那盘馒头片上。
想到方才赵不足的眼神,易峋胸口那股憋闷感更加短长了。他之前如何没看出来,这厮本来还肖想着春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