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深深吸了口气。
含钏接过牌子埋着头向外走,从城门往外走,视野垂垂开阔起来。
说离内宫近,还真是。
含钏提了提搭在肩上的承担,朝那那辆驴车走去,那妇人提着食盒靠在驴车边上,见含钏走过来,忙迎了上来,一边接过含钏手里的承担,一边笑吟吟道,“但是贺家妹子?我是白家的媳妇儿,你是公公的关门弟子,唤我一声大嫂便是!”又见含钏脸上糊着厚厚一层胡粉,细瞧了瞧,胡粉下头似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顿了顿,“妹子劳累了!现在出了宫就好了,自在安闲的!”
含钏瞥见了个熟谙的身影,是浣衣局的钟嬷嬷,想了想那日老寺人放旨的时候头一号就念了浣衣局姓钟的一名宫人,含钏是不晓得钟嬷嬷闺名的,便也没往那处想,现在见着钟嬷嬷裹着一个大大的承担快步走到一个驴板车前,还没说话便与一个麻布外衫的女子交握在一团,泪水涟涟,口中连声唤道,“莲妹!莲妹!”
“阿姐!”
不一会儿就各找各家,哭成一团。
含钏嗅到了一股苦涩的味道。
路边有老婆婆坐在小杌凳上,守着一个小小的红泥炉,握着一只扁扁的锅,熬煮着。
头一回见,含钏深深地朝崔氏福了一礼,声儿里有说不出的感激,“您叫我钏儿便是,劳烦嫂子来接我。”
三十来岁,和白四喜有几分神似,宽宽的脸颊,高高的颧骨,眼睛不大却又算有神,滴溜溜地左转右转,说话中气也足。
放归的宫女儿都是奉侍过朱紫主子的,都是通过天的!若真遇着难事,统领的主官也得衡量此人和宫里头另有没有千丝万缕的联络,如果没长眼,冲撞了哪位,背了时闯了铁板,被告了黑状,倒是得不偿失!
“小姑!”
钟嬷嬷出宫了,挺好的,照她拨算盘那股夺目劲儿,加上两文钱一壶的热水,必然是丰丰丰富出的宫,不管置宅置地,都能为本身安设下一份优渥的恒产。在宫里辛苦熬了半辈子,现在也该纳福了。
从钟鼓楼解缆就拐了两个抹角,驴车便停了下来。
是个很利落的妇人。
崔氏便在旁笑着先容,“...贺妹子没出过宫门吧?都城不大,从钟鼓楼到己定门就是都城中轴的一半,钟鼓楼到香山是另一半,大大小小五六千条,我们家就在铁狮子胡同里,虽不大,却胜在离宫里近,离国子监和六部近,是本来纯宗天子赐给膳房的,膳房做主分了一间给了四喜祖爷爷...”
含钏连连称是。
都是来接放归的宫女儿的。
驴车被车夫牵走了。
内里瞧上去小,进门一看,内里...真的很小...
含钏内心一暖,白爷爷固然老是朝她敲闷勺,可疼在内心头,笑了笑,“不碍的,也不是甚么金朱紫儿,在宫里也是奉侍朱紫主子的,说跪下就跪下,说叩首便叩首,没啥见不得人!嫂子,您千万别听徒弟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