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反过甚一想,京兆府尹是统领全部北都城的主官,天子脚下,皇城根底,这三品大员的分量绝远远赛过势弱的六部侍郎,教唆得动京兆府尹的人物,便是平常的勋爵人家都做不到!
一个小小娘子,竟也能做到这个境地?
含钏一走,胡文和单独坐在厅堂里,手中有些发腻。
胡文和人呢?
胡文和只觉压在胸口上的抑气消逝了很多,逃也似的转头望了眼“时鲜”的大门,苦笑着摇了点头——当初爷爷敲边鼓,警省他要门当户对,现在,不太短短大半年的时候,含钏开了食肆,做了老板娘,食肆的门不是鸿儒大师、勋贵朱门、家底足有底气的,压根不敢进。
胡文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只觉本身绣着鸬鹚的六品官服在这里便如同一个小喽啰。
京中卧虎藏龙,他早已见怪不怪,再看一眼仍在状况外的部属,上峰美意提点,“你若和这食肆的老板娘干系好,有交集,于你的宦途天然是好的。只是凡事有度,不要越线,不要妄图,方为办事为官之道。”
小肃知机地从黑暗中显了身形,徐慨与之私语三两句,小肃立即回身,快步出了厅堂。
自从含钏开了食肆,他从未主动来吃过饭,一来是吃不起,二来是在一众非富即贵之人旁,他总有种矮小三分、落魄三分的宽裕之感。
上峰也回过甚看了眼灯笼高挂、到处流露着古拙高雅的食肆,又想起先前同僚提及这个食肆——吃食冷傲,收价太高,掌柜的却长得倾国倾城。
这个案子看似到处合规,到处按照大魏法规做出讯断,可细细一想,只感觉有不对的处所。
一出了门。
含钏内心也有点平波镇浪,低头看了看摆得标致、高雅的牡丹鱼片,再看看空无一人的桌子,蹙了蹙眉。
胡文和俄然想起钟嬷嬷这门官司的诡异之处,游移着问上峰,“考生买题舞弊案,按律法,其父母可判杖责三十,亦可判削籍为奴,缘何此案从重办理,而非折中?”
说实在话。
干这厮何事?
可判案之前,京兆府尹大人特地召了他前去指导一二,意义是办这条案子时,对事主手紧一些,对背后的苦主手松一些,松松紧紧的,他一时候还未听懂,气得京兆府尹大人拿出厚厚一册大魏律法一条一条地同他讲授...
钟嬷嬷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胡文和的局促,笑着答允道,“公事要紧,我会和钏儿说。”
胡文和的局促不安,切确无误地落在了徐慨眼中。
“时鲜”的免费就已经决定了,来这地儿用饭的,非富即贵。
这案子是他判的,这点不错。
也是。
无甚亮眼的处所,亦无甚特别不好的处所。
如果硬要将宅子和那些地步尽数充公,京兆尹是说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