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年看蚕看到一半儿,潘氏便带了妍姐儿找娘来了,把门拍的响,一屋子看蚕的人都拿眼儿直瞪,蚕最是娇贵的,连炊火都不能起,冷锅冷灶的要熬个四旬日,一条街都冷僻清,家家闭紧了流派,朋友亲眷都要错了这个点儿再上门走动。
秀娘如何也不肯要沈大郎的这一份:“哪有收钱的事理,若不是嫂嫂,我哪能有这个进项。”归去把菜票据拟了又拟,既收了人的钱便不能吃的差了,只不重样儿便成。
孙兰娘这才把来意申明:“娘年纪大了,看一个还吃力量,看两个旁人倒要说我们不孝,我想着,叫小姑子给我看看妍姐儿,这四十来日不着家,有蓉姐儿陪着也不会吵着寻我们。”
一锅子猪肠倒用了半捏柴,潘氏由不得叽咕了几句,等秀娘推了车出去,一起竭力往蚕儿街推了,她又见不得秀娘那夫役支撑的模样,上去也帮着推,正赶上了娘家侄儿,招手就叫鹏哥儿帮着推,到了蚕儿街把了一碗面与他吃,又给了十几个钱,商定好了明儿还叫他来帮手。
蓉姐儿拎着裙子在身上比划,是非正合适,孙氏翻了裙边儿给秀娘看:“这里头折上些儿,等她长了便放上一寸。”这一件裙子总好穿个二三年的。
秀娘内心另有主张,嫂子哥哥待她好,她天然要投桃报李,摸了妍姐儿的头:“你娘去得不远,我们每日都给送饭畴昔可好?”
泺水镇人过得比旁地儿敷裕,在吃上头也愿费钱,几条商店街除了南北货裁缝店,多数是食铺脚店,卖的细贵酒水各种吃食。
她正想得入迷,孙兰娘拿了蓉姐儿的裙子过来叩门:“小姑子在呢,这裙儿我做得了,你瞧瞧,可有要改的。”
给看蚕人做吃食很有赚头,可儿数多了也吃不消,秀娘返来便在床上铺了块青布,把匣子里的钱全倒在上面,除了沈大郎一户里的全都付了定,其他满是吃零的,不给整数。
哥哥嫂嫂去的头一日,沈氏便早夙起来熬了一锅粥,往里头放了菜跟螺肉,这些东西用来下饭不饱,可放进粥里却再鲜美不过,蓉姐儿妍姐儿都跟着吃了一碗,点上几滴香油,配上酥炸猫儿鱼,一大盆带畴昔,吃得干清干净的送出来。
走水路快的很,早间去晚间就回了,陈阿婆摸摸宁姐儿的头:“今儿就在蓉姐儿家里搭伙。”她蒸了一篮子的包子,肉馅还是秀娘帮着调的,她也晓得秀娘每日都往蚕儿街去,挎了篮子便宜夸她:“你是好福分,有这么个能挣的女儿,秀娘真是不易,平常男人家也没如许的进帐,不若等夏至,跟我一同到南山上去。”
沈大郎只好自家摸出钱来,到外头贩子上买些,返来囫囵吃了图个饱,现在既有秀娘肯做肯送那是再好不过,孙氏这才安下心来归去清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