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夫人轻呷了一口茶水，顺了顺气，叮咛杨嬷嬷道，“明日把我的号衣拿出来，我要进宫面见圣上！”

宋太夫人不是个拧不清的人。

宋羽姿惊诧得坐直了身子，她有些游移道，“可本日那云慕仪被他……”

若真闹到圣上面前，起码得证据确实吧。

莫非，她的生父是……

真要拿出人证，物证，宋羽姿是拿不出来的。

就像是扒开了那重重的迷雾，看到了一丝亮光，摸到了一丝眉目。

宋太夫人微微点头，“晋王府恐怕是惹上大费事了。那郭贵妃现在正得圣宠，郭青云火线兵戈捷报连连，若郭家真要闹起来，圣上为安将心，必然不会让郭家亏损的……”

如许不成思议的动机一起，如同一记惊雷滚滚而来，在她脑中炸开。

宋太夫人这脸上的神情，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悲哀。

宋羽姿苦笑一下，眼中聚起恨意，“若遵循孙女的设法，他柳钰能做出如此暴虐的算计，自当断子绝孙。”

宋太夫人点了点头，收罗她定见的同时又将题目抛给了她，“那三丫头筹算如何私底下处理。”

宋太夫人伸手对着宋羽姿招了招手，拍了拍卧榻旁的空位，表示她坐到身边来，

宋羽姿依偎在宋太夫人身边，像是冰冷的山岳碰到久违的火山，心都快熔化了，她柔声道，

“祖母，那云家两兄妹，可不是甚么好东西，竟然给柳钰出这类馊主张，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还好彼苍有眼，让他们自作孽，不成活。”

杨嬷嬷看着面前祖孙相拥的场景，也在一旁暗自垂泪。

宋太夫人慈爱地看着她，“你的事，在祖母这里，就没有小事，都是大事。”

宋太夫人将她一把揽入怀中，哀哀思哭，无穷凄婉道，“我的儿啊，你的亲生骨肉在我面前十余载，我竟未曾好好珍惜，是母亲无用，是母亲无用！从今今后，谁如果再敢欺负我的远亲孙女儿，我宋静娴怕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去讨回公道。”

供述里讲明了宋羽姿是张居宁的亲生女儿。

竟要求见圣上！

此事可大可小，端看宋羽姿如何想了。

她模糊约约间，仿佛明白了些甚么。

为甚么会这么做？

她只是想让宋太夫人给她撑腰罢了，但千万没想到宋太夫人会如此起火，这么活力。

很久，终是再也节制不住那澎湃而来的满腹情感，眼里噙满泪水地呢喃道，“像，真的像……这鼻子，这眼睛，的确和居宁小时候一模一样……”

宋太夫人坐了起来，将头上的金丝玉抹额抚正，俄然正色道，“那我们就遵循三丫头的意义，留他一条小命，让他断子绝孙。”

宋太夫人肝火难消，“既然他柳钰这么做，不过就是想娶三丫头，不如春闱放榜那天，你派个信得过的人，去礼部南院处看榜，看到柳钰便约他到白马寺还愿，若他真敢贼心不死，不知礼义廉耻，我会让他跪在佛祖面前，以身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