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命人取来几张纸页拼集的堪舆，然后起家指着大略的图案说道：“海贸昌隆，老朽一向心存贪念，这便是从朝廷摘抄，又遍访本地所绘制的南洋。诸位请看，这里是安南诸国，便是威海伯的粮食和桑麻之地。这里是吕宋和马尼拉，便是香料、金银铜矿和通往四海的港口。这里是婆罗洲和南边大陆，便是威海伯的棉花、木料、外相之地。这里是爪哇的巴达维亚，出海一向向西过马六甲可中转外洋。你们看到的是堪舆图，老朽看到的倒是银子和商路，这才是我们的本心。”

范明长叹一声，点头赞道：“南京一日便是亿万银子，群商阿谀便是两万精兵，不说定边军在南洋的主力，便是沈东海此时麾下，便有五万蛮夷，八千铁骑。孙承宗在宁远另有十几万，毛文龙、张盘皆是威海伯麾下，即便此次合力不能规复辽东，老朽觉得建州淹没也是迟早的事情。”

范明笑道：“当然，拿了人家的银子，岂能背信弃义。威海伯的差事我们领了，蒙古诸部的友情也得保持，建州的情面也不能冷了。归正哪一方面都不获咎，谁的差事咱都好好干，用心做。”

范明笑道：“我们承诺的是杀奴令、林丹汗和九边精兵，其他的可没有承诺，算不得违约。建州在一日，我们便供应一日，恰好操纵建州势大，物质贫乏，再给家里添上几座宅子和地步。”

“好，就依老范的主张，一边买卖建州，一边鼓励蒙古杀奴，同时北上联络察哈尔，卖了威海伯面子筹办插手海贸。高，谁都不获咎，进退自如、摆布逢源，得利的还是我们。”

“这买卖再好，能悠长吗？即便朝廷不予究查，那建州不过是只野狼，还能打得过朝廷？一旦威海伯北上，恐怕建州能不能存活还是个题目。与其到时候只剩下蒙古的买卖，还不如此时应了威海伯，留个友情转向外洋贸易为好。”

“那塞外呢，现在建州缺粮缺铁，我家的小子方才返来，铁器二十两一斤，粮食就更加离谱，辽沈的粮食六十两一石，最高乃至可达八十两，比海贸的利润只高不低。再说，即便我们想处置海贸，银子倒是充足，但是海船船工，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筹办好的。”

见世人点头，范明沉吟半晌，扬声说道：“贩子逐利，这是我们的底子，若有利润，谁会冒险行事？自定边军赴海，两年不足，每年供奉朝廷不下六百万两白银，台湾向中原的采购也不低于六七百万两银子。便是此次威海伯拍卖远洋贸易，三千艘海船两年便是六千万两白银啊，这可都是南边海商的心血钱，竟然情愿白白给了定边军。”

世代运营积年积累，不但成为能够影响朝野的财团，并且后辈同亲名臣辈出，乃至官至宰执。当然，晋商既然是贩子，贪婪便是赋性，只要不违背经商的原则，他们不在乎每一两银子上，都感染着同胞的斑斑血迹。